言求胜被眼前一幕刺激到双目通红，眨眼间就拿着剑朝路堪言斩去。
众人看得心惊肉跳。
幸亏崔来英反应及时拔剑一挡，“哐啷”一声。
言求胜手里的剑一下子被挑得老远，人也被震退了好几步，最后愤愤晕倒在一众师兄弟的怀里。
而崔来英再想去阻止路堪言却被拔地而起的七大宗门弟子团团围住。
“你们欺人太甚！”
“哥！”崔巡眼见自己哥哥被困，心急如焚，直接上剑怒指逍遥宗弟子，“敢伤我哥一下，老子要你们全死光！”
几道剑光匆匆划过众人眉眼，契春几人也即刻亮剑——
“住手。”逍遥宗宗主皱着眉盯着眼前发狠的路堪言，沾了鲜血的手颤了颤，淡然道，“都，都住手。”
门下弟子闻言后并没有如他所愿放下手中的剑。
反而死死盯着崔巡他们，视他们为奸诈小人恨不得现在就跟他们鱼死网破。
“你们……”
逍遥宗宗主叹气，无奈抓住剑锋一划，手中顿时血涌，他无视弟子们难以置信的眼神，抬头看向近在眼前的路堪言，“放过他们，我任你处置。”
路堪言的黑眸腾地燃起一抹暗红色的阴光，漂亮的脸蛋只留下了不适合的阴鸷狠戾，寒意刺骨，一字一顿道，“你们不配。”
逍遥宗宗主闻言身躯一震，抑制不住地咧开嘴笑起来，本就惨白起皮的嘴唇不由得被迫挣开一道道血口子。
“是啊，我不配，可你为什么……”说话的同时他抓紧了身前的剑猛地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往自己身上一捅再捅，忍着被贯穿肩胛骨的痛缓缓靠近，抬眼时眼神里亦是不甘示弱地挑衅，“……不刺得再深一些呢。”
“你以为我不敢吗！”路堪言双目猩红，咬着牙偏了偏头，松开剑柄，双手去紧紧握着剑身继续往里刺。
剑刃很快划破他的掌心，血流出来顺着他的小臂浸透衣衫。
“路堪言！”几人慌得要死，真怕他一个不小心点就给人弄死了。
七大宗门这个鱼饵现在还真不能出事。
几乎在众人眨眼间，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路堪言的手腕，同时眉眼也被遮起来，“阿崽，松手，我快要疼死了……”
“……”
温热的身子从背后覆上来紧贴着，路堪言一怔，微微后撤，下意识偏过头蹭了蹭。
但触着剑刃的手却像被几根无形的绳索牢牢绑住了一般就是不松开。
方才顾谅无意间倾下的泪水也顺理成章地全部蹭到了阿崽的侧脸上。
湿乎乎的。
暖乎乎的。
“阿崽，我们松手好不好……”顾谅嗓音欲抖又何其温柔。
唇瓣贴在路堪言的颈窝里，慢慢的亲了又亲。
眉眼间银光忽闪而过，相思红再次沾上心血，钻入骨髓。
心似乎空了一下。
料想无冷暖，山色已漠然。
“阿崽，松开，快松开！！”
路堪言蓦地一颤，似乎被滔声吓到，愣愣的。
顾谅等了许久，他却还是陷在自己疯魔的思绪里没缓过来。
直到一转头看见了顾谅，桃花将落，相思难开。
到底还是疼的，路堪言松开了手里的剑刃，回归于心底的那人。
“……”
逍遥宗宗主嘴里的粘稠血液滴在地上滚了尘土，赭红的黏血丝滞留于身前。
他不受威胁，反而似笑非笑地望向路堪言身后的顾谅。
“顾谅，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真相吗？我告诉你啊！”
顾谅将阿崽扶起身后直接扯掉自己袖口里的白衬围着他的手掌包了两圈，安抚般的碰了碰阿崽的额头，又轻柔地把脸给他擦干净。
自己却只是吸了吸鼻子，然后抹掉眼泪也不嫌丢人，半蹲在逍遥宗宗主的眼前不由分说塞了一粒药丸给他，“想活命就吞下去。”
眼前的男人无声地喘息着，见顾谅如此，眼里的不甘和悔恨不假，自己想了想却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居然真的不记得了？”
顾谅默然。
在众人的视线里，繁花落尽，顾谅半蹲着，曾经风华绝代的七大宗门宗主在他面前也不过如此。
顾谅看了看他身后一直不作声的六人，刚刚发生的事他们居然无一人出手阻拦，想必也是自陷囹圄。
顾谅歪歪头，也笑，“是啊，不记得不好吗？归微啊。”
逍遥宗宗主赵归微闻言身躯一僵，“你……？”
“逍遥宗宗主的名讳应该不难知道吧？”顾谅莞尔，故作难色。
赵归微神情呆滞了一瞬，恍惚间强忍着贯穿骨头的疼痛瞪大眼睛，继而当着众人的面又痛痛快快大笑了一回。
只是他眼中的悲怆之意，旁人一无所知。
“是啊，就像你说过的，终有一天，我们总会停下来像个局外人一样回顾自己的一生，到那时才恍然觉得浮生不过梦一场。”
无人不皱眉，无人不苦醉。
赵归微一个人笑得肚子疼，肩骨上贯穿他身体的剑似乎都被他无视了，望着顾谅，“这世事很多都是假的，而我们却认真了一辈子。”
顾谅撇撇嘴又挑了挑眉，头都没回，身体就毫无顾忌地往后倒去，另外一个身体很快迎上来让他安心靠着。
顾谅掩嘴假意咳了几声，眯着眼扬唇道，“可我这般柔弱又能做得了什么呢？你说是吧阿崽？”
“嗯。”路堪言很认同。
“……”崔来英一众闻言不由得抬手捂住自己的脸，那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简直没眼看。
顾师柔弱？
我看他能一个打十个！
到底是谁发明的顾师柔弱啊啊啊？！
顾谅眉眼弯如月，被阿崽搂着腰美滋滋的，用着老人家语气跟他造作讨教，“归微啊，你倒是说说看？真相是什么，它又该在哪里？”
“就在这里。”说话的人是明月宗长老，正巧就是跟崔氏姐弟有关的薛秋鸿。
顾谅斜睨着眼，“这位，看着些许眼熟啊。”
此言一出崔来英和崔巡都有些不太自在。
薛秋鸿却不假思索道，“是吗，在下薛秋鸿，至于那些许潦草的眼熟，可能是我给你生了一个好学生吧。”
“？？？”
顾谅一脸懵，这姑奶奶说话也太遭人恨了吧？
刚要说话就被呛了，猛地咳了几声，“你你你你你怎么说话呢？！”
“我看不上你，别误会。”
“……”
她看不上我？？？
我还看不上她呢！！
顾谅差点就没忍住蹿出去把人一脚踢飞了。
虽然他从未有过虐待女子的偏好，但过去踢一脚治一治她那张龙飞凤舞的嘴还是很有必要的。
正气呼呼的时候，一只掌心从手背覆上来就那样握住了顾谅的手。
“别玩了。”
路堪言已经从刚刚的情绪里走出来，嗓音听着似乎被软化了，平和得没有一丝起伏。
可能也不太招人喜欢。
但顾谅很喜欢，他靠上去使劲蹭了蹭，好舒服啊。
“别闹。”
路堪言看他的眼神总是好乖好温柔，可每次顾谅一转眼他就会提前一步移开目光。
这次顾谅不看还好，一看也莫名跟触了电似的，视线转移得又平滑又僵硬。
最重要的是，那张跟厚脸皮差不多的绝世容颜竟也无故红润了些。
顾谅苦恼得紧，阿崽也就算了，但是自己今儿怎么也扭扭捏捏的？
顾谅有些局促，跟个小媳妇似的攥着阿崽的手，“我没闹，她乱说……”
“……”
除了崔巡跟崔来英被人影响脸色不太好，其他人已经对着那俩货熟练翻起大白眼。
崔来英似乎从她的话里发现了什么，“为什么是一个？”
薛秋鸿没理崔来英，反而瞥了眼崔巡，“巡儿，过来。”
崔来英被七大宗门的弟子围着，眼看自己弟弟就要听话过去，下一秒被高玉响环上肩膀阻止。
“前辈，这似乎没我们的事吧？”笑长安上前一步，挡住了薛秋鸿看过来的目光。
薛秋鸿一愣，不禁自嘲一声，看向自家宗主，“啧，果然，论护短，谁都比不过他们。”
明月宗宗主李真山沉默，许久才道了个“嗯”。
最终只有遥遥叹息，赵归微沉思后，眼前的一切被他尽数收进眼底。
天将离恨恼疏狂，赵归微不敢跟他们有任何的视线交汇。
“顾谅，你们早就死了。”
“你们安州的所有人，早在千年前就死了。”
“什么？！”
桃花又落，众人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