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你们就按着这个卡片先学拼音，听到没有？”黎诺手里拿着教鞭，指了指眼前的黑板，又看了看面前一大一小两个人说道。
其实说是教鞭，实则是一根细长的木棍，而黑板也只是一块可活动的木板，上面夹着几张白纸，白纸的两边各自写着23个声母和24个韵母。
一大一小难得默契的点了点头。
大的自然是江聿风，小的，就是向阳了。
这件事情还要从黎诺同江聿风整理东西说起，黎诺在那些杂乱的东西中发现了书籍和纸笔，当即就来了兴致。
之前她就担心向阳会走歪路，现在不怕了。
她就不信二十四字的核心价值观拯救不了一个半大少年。
黎诺将整整一摞装订简陋的册子，将它们整理好，又从中挑出一本已经微微发黄的《基础汉字字典》，郑重的放在桌上，“今天就是你们的第一课。”
桌子也是在马长丰那里搬的，正好配了两把椅子，江聿风和向阳也就因此成了同桌。
“向阳。”黎诺看着眼前望着她发呆的少年，严肃的念出这个名字，“认真听讲。”
她知道向阳从小没读过书，也没有什么认字的需要，能过来上课，主要是想同她多待一会儿。
“嗷！”男孩挨了训，耷拉了脸，像挨了训的小狗狗。
黎诺叹了口气，软了神色，“我知道你觉得认字无用，如果实在是没有兴趣的话，你就回去吧，不然也浪费我一番心血。”
“诺诺姐。”向阳喃喃出声，看了看旁边听了这句话瞬间亮了眼睛的江聿风，咬了咬牙，“诺诺姐，我要学。”
“还是算了吧。”黎诺的神色带上些许失落，“你实在没有兴趣的话，勉强你，你也学不好，还浪费了你采集的时间。”
“是啊，你还需要采集，不想学就不要学好了。”江聿风见黎诺改了口，连忙帮腔。
向阳没空同江聿风争吵，只偷摸瞪了他一眼，然后就急切的同黎诺争取，“不，不，不，我想学的。”
听那语气，仿佛是真的对学习这件事上了心。
“你真想学？”黎诺的话语中带了几分动摇。嘴角的笑却险些有些压不住。
“想学。”向阳没看见黎诺眼中的笑意，生怕黎诺真不让他学，平白让江聿风占了便宜，急切说道。
这个江大队长也真是，每天把诺诺姐盯得这么死，现在自己好不容易有可以同诺诺姐多待一会的机会，他还要来横插一脚，真不要脸。
而且他也看不得黎诺失望。
黎诺在他最狼狈的时候救了他，还帮了他那么多，他研究决定这条命都是诺诺姐的了。
现在就算是让他学习也是为了他好，他不能不识好歹。
看了一眼那些仿佛是天书的文字，向阳咬了咬牙，不就是学习嘛，他学！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但江聿风可不管他的决心，眼看着向阳这模样，连忙帮着黎诺添了一把火。
“阿诺，不要勉强他了，小孩子不喜欢读书很正常。”
“你不要说话！”向阳这次已经不是偷偷瞪了，而是直接明目张胆的狠瞪了一眼江聿风，然后又一脸祈求的看向黎诺，“诺诺姐，我想学的，真的。”
黎诺见目的达到，偷偷的同江聿风比了个赞，这才认真看向盯着自己的向阳：“你确定？不能半途而废哦。”
“我确定！”向阳点头如捣蒜，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钻进了黎诺和江聿风为他精心编制的圈套。
“那好！”黎诺一锤定音，“每天来我这里学习一小时，吃过晚饭再回去。”
目光与江聿风对视，两人眼底皆是笑意。
逗小孩是真的好玩。
解决了厌学少年，黎诺正式开始了今天的教学，手中的教棍轻轻敲了敲木板，示意他们看过来。
“我们先从韵母开始。”说完黎诺指着一早写好的韵母，指着a的位置，“跟着我读，a。”
“a”两人学的一板一眼。
“o”黎诺指向下一个韵母。
“o”两人继续跟读。
......
很快，所有的韵母全部教完一遍，黎诺又带着他们复习了几遍，就结束了今天的教学。
“好了，今天我们就学到这里，你们下去之后自己好好复习，明天我上课抽查。”
过了一把当老师的瘾，黎诺整个人神清气爽，甚至包揽了今日的晚饭。
因为今天是杨生财他们过来，所以黎诺干脆让向阳留下与他们一起离开。
算上消食用的时间，一直到了天将黑时候黎诺才得了空闲。
江聿风走到同向阳挥手告别的身边，“你为什么突然想起让向阳读书？棚户区也用不上这个。”
黎诺放下手，认真地看着他：“因为文字能保存知识，能让我们记住过去，也能创造未来。”
见江聿风眼中的质疑，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大佬，我在你面前都快没有秘密了。”
“除了是想试着能不能扭正他的认知，还有就是想让向阳能帮我们看着棚户区。”说完，她看了一眼江聿风，这才继续说道，“我们不可能一直在棚户区住着，要想有和她们叫板的能力，就要深入到权力中心去，但内城的格局已经定了，破局的方法还在棚户区，让向阳帮忙看着，我也放心些。”
这不是黎诺第一次向江聿风表现他的野心，但这次给江聿风的感觉却不尽相同。
此前他只当黎诺在玩笑，但现在看来，黎诺似乎是认真的，并且在为之做出努力。
“我帮你。”江聿风看向黎诺，一脸的宠溺。
黎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一脸疑惑的盯着他，“你当然要帮我，我们不是盟友吗？”
江聿风先是一愣，旋即失笑出声，原来是他狭隘了，此刻仍还在将黎诺当成他羽翼下的雏鸟，却不知道在他没看到的地方，黎诺早就开始应对风雨。
黎诺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同江聿风纠缠，只借着之前的解释，“而且就算帮不上忙，学会认字，你就能看懂货物标签，不容易被人骗也就够了。”
“那倒是。”江聿风跟着附和。
正要继续说什么，目光却突兀的望向门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