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大酒店门口的金色旋转门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刺目的光芒,仿佛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将周围的一切都反射得清清楚楚。李铁牛站在大理石台阶上,他的身影在这光芒中显得有些模糊,但他那坚定的目光却如同穿透云雾的阳光一般,直直地落在了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身上。
这个年轻人穿着一套剪裁精致的西装,胸前别着一枚翠绿的翡翠胸针,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与他那副金丝眼镜后的戾气相互映衬,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跟你走?去哪?”李铁牛的声音平静而清冷,宛如山涧中流淌的溪流,没有丝毫波澜。他掸了掸沾着瓜子壳的粗布衣襟,仿佛那上面的污渍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王铭浩见状,眉头微微一皱,他扯了扯阿玛尼衬衫的领口,似乎对李铁牛的态度有些不满。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戾气,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命令的口吻:“去医院!雪柔现在危在旦夕,我命令你立刻去抢救!”
他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两名保镖便立刻上前半步,他们的黑色皮鞋无情地碾碎了台阶上飘落的玉兰花瓣,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命令?”李铁牛突然笑了,他的笑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他露出整齐的白牙,那笑容中似乎隐藏着一丝嘲讽。他缓缓地弯腰拾起被踩碎的花瓣,指尖轻轻摩挲着花瓣残破的纹路,仿佛在感受着这花瓣曾经的美丽与脆弱。
“我接诊的病人从青山村排到县城汽车站,还没见过拿鼻孔当眼睛请主治医师的。”李铁牛的话语依旧平静,但其中的讽刺意味却愈发明显。
王铭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盯着这个穿着褪色帆布鞋的乡野医生,对方粗粝的指节间还沾着中药渣,身上飘来若有若无的当归苦香。这个画面让他的怒气更盛:\"李铁牛!别给脸不要脸!\"他突然从鳄鱼皮钱包里抽出一叠钞票,纸币边缘划破空气发出\"唰\"的声响。
“看见了吗?这些钱够你在山里刨十年草药!”王铭浩满脸得意地将一沓厚厚的钞票狠狠地拍在汉白玉栏杆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犹如一道惊雷,惊得台阶旁正在啄食的麻雀们扑棱着翅膀四散飞逃。
王铭浩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李铁牛,仿佛在看着一个卑微的乞丐。“现在跟我走,这些就是你的出诊费!”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傲慢。
李铁牛眯起眼睛,静静地凝视着那纷飞的钞票。它们在空中像枯叶般飘落,最终散落在地上,仿佛失去了生命的蝴蝶。李铁牛的心中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忽然想起了三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
那一夜,母亲跪在县医院的走廊里,手里紧紧攥着被雨水浸透的零钱,苦苦哀求值班护士能让医生给父亲看一眼病。然而,那冷酷的护士却用她的高跟鞋狠狠地踢开了母亲的手,零钱散落一地,母亲的泪水和着雨水在地上流淌。
“王少爷,您可能搞错了。”李铁牛缓缓抬起脚,毫不留情地碾住了一张飘到脚边的百元大钞。他的帆布鞋底在纸币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泥印,仿佛是对这金钱的一种蔑视。
“医者收的是救命钱,不是买命钱。”李铁牛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他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王铭浩,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你找死!\"王铭浩猛地挥手,两个保镖如猎豹般扑出。左边那个纹着花臂的汉子五指成爪,直取李铁牛肩胛要穴;右侧平头男人则矮身扫腿,军用皮靴带起呼啸风声。
李铁牛突然旋身,粗布衣摆在空中划出青色圆弧。花臂保镖的利爪擦过他耳际时,他左手如灵蛇般缠上对方手腕,拇指精准按住内关穴。与此同时,右腿后发先至,在平头保镖膝盖将弯未弯之际,鞋尖已点中足三里。
\"咔嚓!\"两声关节错位声几乎同时响起。花臂保镖抱着脱臼的手腕踉跄后退,平头男人则跪倒在地,抱着右腿发出痛呼。李铁牛顺势扯下王铭浩胸前的翡翠胸针,在指尖转出碧色流光:\"王少爷,您这翡翠是缅甸老坑货吧?可惜水头太燥,戴着容易急火攻心。\"
宴会厅的玻璃门突然被推开,李鸿飞探出油光发亮的脑袋。这个穿着不合身西装的堂哥先是愣住,继而拍着大腿狂笑:\"李铁牛你完了!知道这是谁吗?青阳县三少之一的王家大少爷!\"他故意提高嗓门,唾沫星子喷在玻璃门上,\"人家拔根汗毛都比你的破药篓粗!\"
大厅里顿时炸开锅。刘保生吓得打翻了茅台酒,金黄色的液体顺着红毯蔓延;李鸿鑫冲出来,布满老年斑的手指着李铁牛直抖:\"孽障!还不快给王少磕头赔罪!\"
李铁牛却弯腰扶起被撞倒的迎宾花篮,将歪斜的百合花一支支扶正。他听到身后母亲带着哭腔的呼唤:\"铁牛,咱们回家吧...\"转身时,看见李母攥着褪色的蓝布手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妈,您看这百合。\"他轻轻托起一朵沾了灰尘的花苞,\"根茎折了,但只要用三七粉敷住伤口,还能活。\"说着从腰间鹿皮袋里抖出些褐色药粉,细心地涂抹在断茎处。
王铭浩看着这个旁若无人的乡巴佬,突然觉得胸口发闷。他摸出Vertu手机拨通电话:\"陆院长吗?我要你们医院立刻...\"话未说完,听筒里突然传来刺耳的仪器警报声。
\"王少!林小姐血氧饱和度降到70了!\"陆通的声音带着哭腔,\"求您快把李大夫请来,真的等不起了!\"
王铭浩举着手机僵在原地,昂贵的西装后背渗出冷汗。他看见李铁牛正蹲在花篮旁,用草绳仔细固定那支受伤的百合,细碎的金色阳光落在他蓬乱的发梢,仿佛给这个乡野郎中镀了层佛光。
\"李...\"他喉结滚动,那个\"大夫\"的尊称卡在喉咙里。这时手机又震动起来,父亲王长江的怒吼穿透听筒:\"逆子!林氏集团的直升机还有二十分钟降落,要是雪柔有个三长两短,整个王氏集团都要给她陪葬!\"
此刻宴会厅里的议论声愈发刺耳。刘虹尖利的嗓音从手机里炸开:\"跟个赤脚医生废什么话!绑不来人就让他坐牢!咱们王家的律师团...\"
\"闭嘴!\"王长江的咆哮吓得王铭浩手一抖,手机摔在花岗岩地面上,蓝宝石屏幕顿时裂成蛛网。他望着弯腰整理药篓的李铁牛,突然发现对方磨破的衣领处,隐约露出半截暗红色的伤疤。
\"李大夫。\"王铭浩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弯腰捡起地上沾了鞋印的钞票,一张张抚平褶皱,\"刚才是我态度不好,请您...\"
李铁牛的手还按在百合花的伤口上,三七粉的苦涩混着花香萦绕在鼻尖。他想起十八岁那年,师父握着他在暴雨中冰凉的手说:\"铁牛,记住,咱们治的是病,救的是命,不是富贵人家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