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压阀喷出的水雾打湿了苏绾绾的蕾丝裙,布料黏在生锈的铁闸门上。 她指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染红的指甲戳向控制台:“这破玩意儿卡死三天了,要不咱们砸开看看? ”
“砸?”陆月一枪托砸在锈蚀的锁头上,火星溅到陈璃的防晒衣,“里头灌满海水,你想泡成浮尸? ”
陈璃缩在岩缝角落,防晒衣的破洞漏着风:“我、我听见潮水声……是不是要涨潮了? ”
“潮水?”苏绾绾的高跟鞋碾过满地藤壶壳,“昨儿退潮时姐姐瞧见礁石缝里卡着半条烂船,船板缝里还夹着人指甲盖呢~”
陆月突然拽过陈璃的胳膊,防晒衣下青紫的掐痕在月光下泛着淤青:“你昨晚溜出去两小时,摸到什么了? ”
“就……就捡了点贝壳……”陈璃的帆布鞋底黏着腥臭的淤泥,“想着煮锅海鲜汤……”
我掰开她紧攥的掌心,半片带血的海螺壳割破指尖:“红螺栖息在三十米深的海沟,退潮能冲到岸边的只有尸体胃里的残渣。 ”
“尸、尸体?”陈璃的防晒帽被岩缝漏下的水珠打湿,“我明明是在浅滩……”
苏绾绾突然哼着渔歌瘫坐在控制台上,蕾丝裙摆浸在积水里:“妹妹怕是撞见捞尸人的小船了吧? 上个月飘过来的那具,肠子被鱼啃得跟渔网似的~”
“够了!”陆月的匕首钉在两人之间的木箱上,“这闸门连着船坞,涨潮时海水倒灌,想活命就找别的出路。 ”
陈璃突然指着岩壁尖叫,褪色的油漆字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我擦亮火柴,斑驳的“危险勿入”下压着半张潮汐表:“农历十七大潮,还有四十分钟。 ”
“四十分钟?”苏绾绾的脚尖勾住我裤腿,“够姐姐换身漂亮衣裳了~”
岩缝外传来木板断裂的脆响,陆月踹开霉变的货箱,腐烂的渔网缠着几具白骨。 陈璃的防晒镜跌碎在礁石上:“这、这是不是去年失踪的渔船……”
“去年?”我捡起半块船牌,铜绿盖住了注册编号,“藤壶长到拳头大至少要三年——你老板的故事该更新了。 ”
苏绾绾突然撕开蕾丝袖口,小臂的旧伤在潮湿中溃烂发白:“这鬼地方老娘待够了! 闸门砸不开就炸开!”
“炸?”陆月从战术包摸出两管炸药,“二十年前的老式硝化棉,受潮哑火率七成。 ”
陈璃的防晒衣突然被海风吹到闸门上,尼龙布料黏住锈蚀的齿轮。 我扯住她后领往后拖:“海水含盐量超标,金属腐蚀速度比平常快三倍。 ”
“腐蚀?”苏绾绾的指尖刮下闸门表面的红锈,“够给妹妹的防晒霜调个色了~”
夜枭的咕噜声突然密集,陆月甩出燃烧棒照亮岩洞顶部。 成串的腌鱼桶悬在钟乳石间,滴落的盐水在地面蚀出蜂窝状孔洞。
“咸鱼味儿配尸臭~”苏绾绾的高跟鞋碾碎滚落的鱼头,“比哥哥的冷笑话还下饭~”
陈璃突然扑向岩缝深处的木梯,腐朽的踏板在她脚下断裂。 我拽住她腰带甩向货堆,防晒衣的荧光条在黑暗中划出弧线:“榫卯结构的船用梯——钉子被故意撬松了。 ”
“故意?”陆月的枪管挑起半截生锈的撬棍,“三天前的新鲜刮痕——有人不想我们上去。 ”
苏绾绾突然笑出眼泪,染血的金发黏在爆皮的嘴唇上:“还能是谁? 那个瘸腿老船员呗~上次见他在鳄鱼池边埋炸药,炸得自己只剩条裤衩~”
“炸药?”陈璃的指甲抠进防晒衣破洞,“那我们……”
岩壁突然震颤,咸腥的海水从头顶裂缝浇下。 陆月拽着两人滚向高处,生锈的闸门在轰鸣中扭曲变形。
“大潮提前了!”我扯过腌鱼桶倒扣在洞口,咸鱼在激流中打转,“木桶密度比水小,能撑五分钟! ”
苏绾绾的蕾丝裙缠住我的腰,浸透的布料勒得肋骨生疼:“哥哥要当现代诺亚呀~可惜这儿只有腌鱼没鸽子~”
“鸽子?”我掰开她紧攥的裙摆,“海蟑螂啃食腐肉的速度比鸽子快十倍——你脚边那窝刚加完餐。 ”
陈璃的防晒衣漂在翻涌的水面上,她抓着腌鱼桶边缘干呕:“那边礁石……礁石上有反光! ”
“反光?”陆月一枪打碎悬空的玻璃瓶,老式煤油灯砸进水里,“二十年前的航海信号灯——你老板的审美真怀旧。 ”
苏绾绾突然撕开我的战术包,染血的指尖捏着半盒火柴:“火比光靠谱~”她擦亮的火光映亮岩壁裂缝,“上头有通风口! ”
“通风口?”我接住坠落的咸鱼砸向裂缝,鱼头卡在石缝间,“宽四十厘米,够侧身挤过去。 ”
陈璃的防晒镜片蒙着水雾,她摸索着岩壁的手突然触电般缩回:“有东西在动……像蛇……”
“蛇?”苏绾绾的火柴照出条斑海鳗,尖牙卡在石缝里,“这宝贝炖汤最补了~妹妹要不要尝尝刺身? ”
陆月突然将匕首甩向洞顶,刀锋斩断悬吊腌鱼桶的麻绳。 成桶的咸鱼砸向闸门,延缓了海水倒灌的速度。
“腌鱼盐分延缓金属腐蚀。 ”我拽过陈璃推向裂缝,“但木桶快散架了! ”
苏绾绾的高跟鞋卡在礁石缝里,她撕开裙摆露出大腿的旧伤:“哥哥先走~姐姐给你垫后~”
“殿后?”我扯断她腰间的救生绳,“你绑在闸门上的绳结打了死扣——想等我们走了玩潜水? ”
陈璃突然在通风口尖叫,防晒衣的荧光条映出密密麻麻的刻痕。 我掰过她的脸对准岩壁,褪色的刻痕组成无数个“正”字。
“三百七十道划痕。 ”陆月摸着边缘的苔藓,“至少五年。 ”
苏绾绾的指尖抚过最新鲜的刻痕,木刺扎进染红的指甲:“这刀工比姐姐修眉还糙~”
“修眉?”我扯下她耳后的发夹,金属尖端沾着暗红锈迹,“上个月刚刻的——你在给谁做记号? ”
潮水漫到腰际时,陈璃突然指着水面尖叫。 半截腐烂的船桨漂过,缠着海藻的桨柄上刻着“Gh0425”。
“真老套~”苏绾绾的蕾丝裙漂成惨白的水母状,“这编号姐姐在腌鱼桶上见过十七回~”
陆月突然拽着三人挤进通风口,咸水在身后轰然灌满岩洞。 陈璃的防晒衣卡在石缝,撕裂声混着惨叫:“我的胳膊要断了! ”
“断?”我掰开她指缝里的珊瑚碎,“石灰岩刮伤——总比泡在尸水里体面。 ”
苏绾绾的笑声在狭窄的岩缝里回荡,染血的金发扫过我的脸:“哥哥的心跳……比涨潮还急呢~”
“急?”我钳住她探向救生绳的手,“体温三十四度——你该担心自己失温猝死。 ”
微光从岩缝尽头漏进来时,陈璃突然抽搐着指向礁石滩。 成堆的牡蛎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每片壳内都黏着黑褐色的血痂。
“哟~”苏绾绾的脚尖挑起半块头骨,“这宝贝镶金牙能卖好价钱~”
陆月突然将枪口顶住她太阳穴:“三年前失踪的货船,为什么舱单上有你的指纹? ”
“指纹?”苏绾绾的睫毛扫过滚烫的枪管,“姐姐的美甲店还开在码头呢~摸过船票不稀奇吧? ”
陈璃突然栽倒在礁石间,防晒衣被藤壶割成拖把条。 我扯起她时,掌心黏着张泡烂的船票:“本月十五号的班次——你说自己被困岛上三年? ”
“三年……五年……我记不清了! ”她抓狂地撕扯头发,“潮水声每天都在脑子里响……”
苏绾绾突然哼着安魂曲瘫在最高处,蕾丝裙下的淤青像腐烂的桃子。 涨潮的浪花拍碎在礁石上,她染红的指尖指向海平线:“瞧见那盏绿灯没? 每晚准时亮。”
“航标灯。 ”我眯眼数着闪烁频率,“SoS信号——你同伙的船该来接人了。 ”
陆月突然甩出最后半截炸药,火光惊飞夜栖的海鸟。 陈璃的防晒衣碎片在爆炸气浪中燃烧:“你疯了! 会把整片礁石炸塌!”
“塌?”我扯过她滚向背风面,“石灰岩结构撑得住——倒是你藏在防晒衣里的求救信烧没了。 ”
苏绾绾的笑声混着浪涛,她撕开溃烂的伤口,血珠滴进浮油斑驳的潮水:“哥哥……赌赌接应的船敢不敢靠岸? ”
“接应?”我掰过她下巴对准月光,她瞳孔里映出远处摇晃的船影,“走私船吃水深——这片暗礁能撞碎他们的龙骨。 ”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海雾时,搁浅的船影在礁石间清晰可见。 陈璃的防晒霜被浪冲花,她跪在湿滑的礁石上喃喃自语:“是那艘船……他们真的来了……”
“来收尸的。”陆月给空枪上膛,“腌鱼桶里掺了追踪器——你老板的烂招该换换了。 ”
苏绾绾的蕾丝裙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她踮着脚尖跳上最高的礁石:“姐姐先走一步~记得给我坟头撒点玫瑰盐~”
“坟?”我扯断她缠在脚踝的海草,“潮水会把你冲进深海沟——正好给鲨鱼加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