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阳关折柳
万历四十一年九月廿三,敦煌故郡的烽燧墩上,燕蘅抖开三丈火浣布。这蜃楼织经月牙泉水浸、鸣沙山日曝,经纬暗藏三十六道\"回纹扣\",遇风自展如敦煌壁画中飞天的飘带。林望舒怀中的木甲沙鼠突然竖起铜耳,铁爪\"咔嗒\"在布面刨出七十二星宿图——恰合《西域图志》所载\"玉门星碛\"方位。
\"燕姨这'瀚海帆'改得妙极!\"林承影剑锋挑起布角,鸣潮剑气凝露成霜,在帆面蚀出疏勒乐工遗留的筚篥律谱。话音未落,南宫璇玑的九曲锁已缠住他手腕:\"《武备志》有云,霜刃遇戌时西风易折。\"银链铃响惊起五只沙雀,正撞进澹台令羽撒开的螭吻链网。
\"西域八珍烩!\"这东海汉子振链长笑,鳞状链刃削落的雀羽如雪纷扬。燕蘅指尖翻飞,火浣布卷住雀羽织成支狼毫笔,蘸着蒲昌海咸水在布面书\"沧溟\"二字。忽闻布纹间传来细碎驼铃——原是林望舒的木鼠在帆索上结绳记事,将《西州图经》中的\"水脉歌诀\"编成了突厥式绳结。
第二折·蕃市迷局
辰时三刻,阳关蕃坊腾起烤馕焦香。林沧溟的沧浪刀鞘拍在胡商摊前,震出半斛于阗青玉籽料——这招\"浪拍礁\"原是嘉靖年验倭寇走私玉的绝技,此刻在河西走廊使来,倒合了《肃镇志》\"玉抵茶税\"的旧俗。
\"总镖头,这可是高昌回鹘王的贡玉!\"粟特商人急得扯断珊瑚念珠,单峰驼扬蹄掀翻蜜饯摊。澹台令羽螭吻链一卷驼峰:\"慌甚?当年冯公公的贡使队过葱岭,比这骆驼倔十倍……\"链头忽被冰霜冻住,林承影剑气凝成个冰坨子:\"澹台叔,链刃沾的可是沙雀血?当心引来漠北鹞鹰!\"
南宫璇玑的九曲锁已绞住三根雀翎,银链如织机穿梭,顷刻编成个天方式鼻烟壶。\"《回回药方》载,沙瘴当吸艾叶粉……\"她顺手塞给粟特商人,惊得对方连退三步,腰间景教十字银牌\"当啷\"坠地。木甲沙鼠窜来叼走银牌,铁齿在纹章边缘嗑出串婆罗米文——正是火浣布上\"水脉歌诀\"的变体。
第三折·龙城遗弈
未时日头毒如烙铁,众人歇马于疏勒河故道。林沧溟刀鞘叩击汉长城残垣,廿八声回响暗合沧浪十九式变招。澹台令羽螭吻链缠住尊匈奴祭天金人,链刃刮去铜绿,露出\"永乐十八年亦力把里使臣献\"的阴刻。
\"好个陈诚学士!\"燕蘅火浣布拂过铭文,蜃楼织遇河风骤显雪山牧道图,\"这纹路倒像吐火罗人贩马的密径。\"林望舒趁机放出木甲鼠群,铁爪在沙地犁出棋盘格,捧出和田玉子嚷着对弈。南宫璇玑九曲锁点住棋枰:\"《西阳杂俎》载,龟兹弈法,得九路者赠汗血马……\"话音未落,林承影剑气已冻住五枚白玉子,凝成个西夏文\"劫\"字。
忽有牧童短笛破空,调子竟是《凉州大曲》。澹台令羽螭吻链卷住笛身细观,竹节上密布乌孙骑兵浮雕:\"万历年间的旧物!\"链刃轻旋,笛孔迸出陈年乳香,惊得燕蘅怀中澹台绫手舞足蹈,火浣布襁褓星图骤变,显出祁连山廿四隘口方位。
第四折·盐泽谶影
申时过白龙堆,雅丹地貌如巨灵持斧劈就。林沧溟沧浪刀劈开盐壳,震落千年硝石如雹。南宫璇玑九曲锁织网兜住,银链遇硝石竟迸火星:\"《熬波图》谓此物可制波斯眼药……\"说着链头一抖,药粉扑灭林承影偷点的艾叶烟。
\"南宫姨!这是于阗镇神山香……\"少年呛得涕泪横流。燕蘅忙以火浣布浸盐水敷其目,蜃楼织遇盐晶析出楼兰木牍纹样。澹台令羽螭吻链勾起块盐柱,链刃削出个粟特商人轮廓:\"活脱万历八年那个贩瑟瑟石的康国人!\"
木甲鼠群忽而躁动,铁爪在盐壁刨出\"精绝\"佉卢文。林望舒翻着《沙州图经》惊呼:\"此去百二十里有盐泽,莫非……\"话音被驼铃打断,那单峰驼突然跪地舔盐,鞍侧《古兰经》函匣摔出块且末玉髓——血纹竟与火浣布星图暗合。
第五折·星野伏波
戌时,银河倾泻瀚海。燕蘅铺火浣布作星野毯,蜃楼织吸尽昼间炽烈,此刻温润似和田河暖玉。澹台令羽螭吻链挑燃红柳根,链刃火星溅布面,灼出幅于阗玉矿脉图。
\"绫儿这襁褓,倒比兵部堪舆图还灵验!\"林沧溟刀尖点着新现纹路。南宫璇玑九曲锁测罢星位:\"《大统历》推得今夜壁宿值矿……\"银链忽缠住偷吃馕饼的林承影:\"壁宿主文章,贪食者当默写《西域行程记》!\"
林望舒趁机放出鼠群,铁爪在沙丘犁出坎儿井暗道。澹台令羽泼葡萄酒润沙,酒痕竟沿暗渠流淌:\"高昌故技!这鼠儿通灵了?\"燕蘅笑挽火浣布:\"灵不灵的,且看它……\"布面星图骤变,紫微垣指向西北——沙梁后传来筚篥声,伴着回鹘语的《敕勒歌》破空而至。
亥时月华漫过烽燧,燕蘅改火浣布为星幕帐。蜃楼织纹间突现柏孜克里克千佛洞飞天,南宫璇玑九曲锁惊起夜栖沙鸡,翅影掠过林沧溟刀鞘上的威尼斯杜卡特金币。
\"明日过星星峡,怕要会会这吹番乐的……\"澹台令羽螭吻链缠住块温玉,链刃映出玉纹里的天山古道。木甲鼠群突窜东南,铁齿在《西域番国志》书页咬出\"伊吾\"二字——那书缝间,正夹着燕蘅私藏的哈密瓜干,此刻甜香混着沙枣花气,浸透万历四十一年的大漠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