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从塔顶下来后,看到我和金大发鼻青脸肿的模样不禁眼角一跳。
“江思越,你个鳖犊子下手也太黑了吧,瞧把初三打的。”
金大发一边用纸擦着鼻血,一边替我叫屈。
“嘿,金大发,你说话凭不凭良心?”比我们两个人模样要好许多的江思越挑了挑眉毛,道:“刚刚谁打的最欢谁是孙子,怎么样?这个孙子你背不背?”
“背你妹!”金大发揉了揉两个青紫的眼眶,没好气的道:“我那是为了将初三快点好过来,和你能一样嘛?刚刚要不是我把你拉开我看你都快打上瘾了!”
一旁的我坐在地上心里憋屈无比,一开始我主动打金大发的时候内心还是有点羞愧的,但是听到二者的对话后我现在只想一人脸上再打一拳。
天可怜见!刚刚我明明已经恢复了理智,这俩货却都打上瘾了一般,最后要不是墨兰一人一个飞脚把他俩踹开了的话,说不定我现在已经被活活打死了。
“咳咳……那什么,初三,你没事吧。”
江夏咳咳两声,随后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我摇了摇头,自知理亏也没有抱怨什么。
“对了初三,我有一件事不是很明白。”
金大发挠了挠头,随后问道:“刚出来的时候为什么你不打江思越,非往我身上招呼呢?”
我呵呵一笑,面对金大发委屈的目光,我淡然道:“我要是说看见你就莫名来气,你会不会更委屈?”
“噗哈哈!”
江思越愣了下,随后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就大笑了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颤抖道:“好,好,初,初三,你这句话我听得舒坦,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哈哈哈,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感觉金大发这死胖子欠揍!”
看着江思越笑的连泪水都快流下来了,金大发表情哀怨,盯着我幽幽道:“初三,你忘了当初去东丘时,咱哥俩并肩作战的事情了嘛?”
我撇了撇嘴,忍住没有多说什么。
众人消停了会之后,从小塔洞门冒出来的黑烟也越来越少,眼瞅着就要散尽了,于是江夏摆了摆手,笑道:“行了,等下该办正事了,你仨赶紧消停会吧。”
我们点了点头,纷纷认真了起来,待洞门里的黑烟散尽后,金大发想了想,随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并扔进了小塔里面。
“咚咚咚咚……”
一阵清响传来,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死寂,我们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按理说里面此时应该无论如何也会发出些动静来,却没想到会这般寂静,按照刚开始的预想,即便此时从里面钻出一具铜甲尸我们都不会有丝毫慌乱,但……最怕的就是这种如同一潭死水般的寂静。
“进去看看吧,小心点就行了,以不变应万变。”
江夏打开了手中的狼眼手电筒,随后一马当先的冲小塔的洞门走了进去。
在此过程中,我们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内心的警惕提高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但是当我们走进小塔里面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却着实出乎了我们的意料。
小塔里异常简陋,简陋干净的有些不像话,只是正中却有一个木架,上面钉着一个人,或者说一具阴尸比较恰当!
用铁木打造而成的木桩上,一个女人被钉在其上,那钉法十分歹毒,除了四肢外还有几枚青铜钉打在了太阳穴等重要穴位之上,乍一看上去十分的触目惊心。
而这个女人的面容苍白清秀,身上的囚衣经过这么漫长的岁月已经变的灰黄不已且十分脆弱,好似一阵清风吹来便能让这女人不着寸缕一般,那钉在她娇小身躯上的青铜钉早已起了一层绿锈,不过那绿锈却被斑斑血迹所侵蚀而变得有些暗红。
在那个女子的脑门后,一根长长的锁链向上延伸,最后透过小塔延伸向了不知名的远方,之前我万万没想到,那根可怖的锁链居然有一头是钉在了这个女人的躯体之中。
看到这副场景,我内心没来由的升起一团怒火,这个女人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才惹来这等刑罚,让其死后百年都不得超生!
看着这个女人的惨状,江夏眼中没来由的闪过一丝怜悯,轻声道:
“传说中,阴尸拥有近乎永恒不朽的寿命,唯一的敌人便只有自己,阴尸一开始都有一颗本心,一颗生前时刻遵守的本心,但这颗本心会随着漫漫时光而不断被外界侵蚀,本心每被侵蚀一分,那个阴尸的面貌便会腐朽一分,当本心化为乌有时,阴尸的面貌也会如同厉鬼,但凡事总有一些例外,一些阴尸即便在漫长的岁月中都能维持本心,所以它们的容貌也会永驻在死前的那一刻,这个传说,并不是假的。”
说罢,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那个少女,轻声问道:“告诉我,你的本心是什么,我会尽力帮你去实现。”
听到江夏自言自语,我内心不禁想起了蔣明君,和面前这个少女一样,蔣明君也仿若是青春永驻了一般,所以她应该也没有让自己的那颗本心蒙尘。
蔣明君的本心是什么?
这个问题不言而喻,我心里一痛,一些人的愿望明明那么卑微,那么渺小,可我却不能和江夏一样,能勇敢的向她说出:告诉我,你的本心是什么,我会尽力去帮你去实现。
听到江夏的疑惑,那个少女缓缓抬起了头,那张脸清秀,却苍白的好似没有一丝生气,那双本应清澈动人的大眼睛,此刻也仿若是一潭死水,很难想象,她这千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日子。
看到我们几个生人出现,那个少女的眼角忽然流下了两行血泪,随即不禁颤声道:
“救,救救我爹。”
“还有,杀了我。”
两行血泪流过她那如同宣纸一般雪白的脸颊时,让我们这些旁观者都不禁心里一痛,江思越往前走了两步,柔声道:“别怕,我们会救你出去的。”
“这是不可能的。”
然而话音刚落,江夏却摇了摇头,脸色黯然道:“她已经被人打造成了一具容器,容纳四周的那些怨气,随后疏导进那条锁链之中,千百年的时光已经让她和那条锁链近乎不能分离,如果要救她就势必要扯开那根锁链,但扯开那条锁链后,她,就会死……”
“哥,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嘛?”
江思越盯着他哥,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哀求的神色。
“有些事可以改变,但有些事情改变不了,何况我认为,她需要的是一个解脱。”
江夏拍了拍江思越的肩膀,随后绕过脸色黯然的江思越,走到了那名少女的面前,轻声道:“好,我满足你的第二个愿望,但你第一个愿望……我要怎样才能救你爹?”
少女感激的看了江夏一眼,随后用一股太久没说话而显得有些生疏的语气,道:“谢,谢谢恩公……除了我这里外,还有九十八座绝亲塔,你把它们全部破坏,和我一样,就能救我爹了。”
“绝,绝亲塔……”
江夏还没说话,一旁的墨兰就面露震撼之色,随后脸色阴沉,道:“真是,好狠的手段。”
和墨兰一样,江夏的脸色也异常的阴沉,不过他强行收敛起这些情绪,接着对着少女强笑道:“嗯,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还带着两行血痕的脸露出一丝微笑,凄美的好似啼血的杜鹃,道:“我叫,白灵。”
“白灵?好名字。”
江夏喃喃一声,接着手中一直握着的莫邪剑猛地一刺,刺穿了百灵胸膛里的那颗从未蒙尘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