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夜雨来得突然。
林昭站在西湖边的民宿窗前，雨丝斜打在玻璃上，模糊了远处雷峰塔的轮廓。手机屏幕亮起，吴邪发来的消息：【施工队名单确认，有张家人】。
她轻轻摩挲着脚踝的绷带，伤口已经结痂，但隐隐的钝痛提醒着福建那场未完成的探索。身后房门被叩响，节奏轻而规律——是张起灵。
\"进。\"
他推门而入，黑色冲锋衣上沾着雨水，手里拎着一个防水袋：\"装备。\"
袋子里是两套深蓝色工装服、安全帽和施工队的临时工牌。林昭拿起工牌看了看，照片是她的，名字却写着\"林小雨\"。
\"凌晨三点行动。\"张起灵站在窗边，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塔底有排水系统，直通地宫外围。\"
林昭注意到他左手腕的手绳又沾了血，红黑丝线被浸得发暗。她取出医药箱：\"手。\"
张起灵没动。
\"别逞强。\"她直接拉过他的手腕，解开手绳。掌心的伤口很深，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
\"青铜划的？\"
\"嗯。\"
林昭用酒精棉清理伤口，张起灵的肌肉微微绷紧，但呼吸依旧平稳。她忽然想起母亲笔记里提到的\"共生体排斥反应\"——张家人能压制青铜共生体，但并非完全免疫。
\"抑制剂对你有效吗？\"
\"暂时。\"
她将父亲给的那管G717药剂小心地涂在伤口上。药液接触皮肤的瞬间，张起灵的瞳孔骤然收缩，脖颈处的青筋微微凸起，但转瞬即逝。
\"好了。\"她系好纱布，却没有松开他的手腕，\"张起灵，雷峰塔里到底有什么？\"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大，雷峰塔的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最初的样本。\"他声音很低，\"周穆王时代的青铜匣。\"
林昭心头一跳。西周时期的青铜器，比张家记载的历史还要早几百年。
\"所以张家的共生体......\"
\"来自那里。\"
雨水顺着窗棂蜿蜒而下，像无数细小的蛇。林昭将编好的新红绳系回张起灵腕间，指尖擦过他冰凉的皮肤。
\"三点见。\"
张起灵离开后，林昭打开防水袋里的施工图纸。雷峰塔地宫的结构图被红笔圈出几处修改——有人近期动过排水系统。她翻到最后一页，突然僵住：图纸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
【别相信穿黑风衣的人】
字迹很新，墨迹还没完全干透。
凌晨两点五十分，雨势渐小。林昭换上工装，将铜钱吊坠藏进衣领。走廊尽头，吴邪和胖子已经准备好，黑瞎子正在调试通讯器。
\"小哥呢？\"胖子压低声音问。
林昭摇头。按照计划，张起灵应该先去探路。
民宿后门突然传来三声鸟鸣——约定的信号。众人摸黑下楼，巷子里停着一辆施工车，驾驶座上的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不是张起灵。
林昭的手立刻摸向腰间的匕首。
\"别紧张。\"司机摘下口罩——是陈默，\"首长安排的接应。\"
\"张起灵呢？\"
陈默的表情有些古怪：\"他说......让你们直接去地宫入口。\"
车子碾过湿滑的路面，悄无声息地驶向雷峰塔。景区大门紧闭，但侧门的值班室里，保安正趴在桌上\"熟睡\"。
\"麻醉气体。\"陈默递给他们防毒面具，\"只有十五分钟效果。\"
众人快速穿过警戒线。塔底的排水井盖已经被撬开，露出黑洞洞的通道。林昭刚要下去，吴邪突然拉住她：\"等等，通讯器。\"
他递来一个微型耳机：\"频道3，只有我们能听到。\"
排水管里弥漫着霉味和铁锈味。林昭打头阵，手电光照出管壁上密密麻麻的划痕——不是工具留下的，更像是某种尖锐物体反复刮擦的痕迹。
拐过第三个弯时，前方出现一道铁栅栏。锁已经被破坏，栅栏后是向下的石阶。
\"到了。\"黑瞎子检查栅栏上的痕迹，\"新鲜撬痕，不超过两小时。\"
石阶尽头是一扇青铜门，与福建土楼下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七星锁完整无缺。门前的地面上，静静躺着一尊青铜像——正是福建缺失的天枢位人像。
林昭蹲下身，发现青铜像的底座沾着血迹。血迹延伸向黑暗处，形成一条断断续续的轨迹。
耳机里突然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张起灵压抑的喘息：\"别碰......青铜像......\"
\"你在哪？\"林昭急问。
没有回应。
黑瞎子用手电照向血迹延伸的方向。光束尽头，一个穿黑风衣的身影靠坐在墙角，胸口插着半截青铜碎片。
张起灵抬起头，嘴角渗出血丝：\"快走......\"
他身后，青铜门上的七星锁正一颗接一颗亮起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