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我家最后一个上学的人就是我妹妹,她也入学了。我妈彻底放开了手脚,就像她一直挂在嘴边的话:“一群孩子缠住了手脚,干什么都干不行。”
现在我妹妹也入学了,我妈彻底可以痛痛快快的做事了。她想来想去,发现村里大姑娘小媳妇的年轻人可不少呢,现在的人们随着经济的慢慢复苏,农村人也开始打扮了,不是等到过年的时候才做件新衣服穿穿。
大家平时总抱怨没处做衣裳,这要是在村里开个缝纫部,生意肯定差不了的。于是,我妈就想到了做衣服,可是她是不会蹬机器,但是我妈会裁剪衣服。于是我妈脑袋一转就想到了阿芬这个人,擅长蹬机器的阿芬而且还很有审美眼光。她的平常穿搭总是村里别的小媳妇们模仿的对象,于是我妈就找到了阿芬商量此事。
阿芬一听,眼睛亮了起来,“三嫂,你怎么想到的啊,这主意太好啦,不过咱得找个宽敞的地方当店面。”
我妈连连点头同意阿芬的建议。
于是二人说干就干,四处开始寻找合适的空闲屋子了。好不容易在村子中心找到了一间闲置的老房子,房子的位置虽然很老很旧,但是绝对是不二之选。
可是,这家老房子是秦菜花的大伯哥的,因为他大伯哥常年在外地,所以秦菜花公婆留的这间老房子就因为没有人打扫整理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三嫂,要不再看看别的房子吧?”阿芬看着我妈有点不好意思说道。
“阿芬,你说这个位置多合适啊,干嘛要换别的地方呢!”
“可是……可是这是宋富贵他哥家的房子啊!我们还得找秦菜花说,她……她那种人会给我们用吗?”
我妈和阿芬一想到秦菜花,明显的没有了气势,我妈也不想招惹秦菜花这种人,实在不想找她说好话。
但是也不能因为秦菜花这个人,就舍弃这么好的位置啊,我妈觉得要是有这样的心态就不能去做生意,想要把生意做好就要好好用心的去经营,不能因为个人的情绪而影响做生意。
第二天我妈亲自去找了秦菜花,当秦菜花知道我妈想用她大伯哥这间老房子的时候,就露出来她的嘴脸。
“你用它也可以,一个给一百块钱吧!”
“啊,一百块钱。”我妈听后都惊呆了。
一百块钱这可能俩人辛辛苦苦干一个月也挣不到的,居然她就长出这血盆大口,这也太黑了吧。
“爱用不用,那是你的事,你拿不起就不要用了呗。”秦菜花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度,她肯定想我妈她们既然已经选好了地址,就是看上了那个地方,就用这个要挟我妈她俩,同时还可以出出这口恶气。
她没有想到我妈随口说了一句:“那好,你等着给你出一百块钱的租金的租户吧。”
我妈说完就走了,根本不给秦菜花说话的机会。
于是,我妈就和阿芬商量,在秦菜花大伯哥房子旁边搭个临时棚行不行。阿芬听后也满心同意,她说:“三嫂,咱们刚开始干,能节约一点是一点,我们本来就是给农村这些小姐妹服务的,不能投入太大的成本,让姐妹们都能做起一件好看的衣服穿。”
阿芬说的话也是我妈想的心里话,没有别的异议,于是二人搭个临时棚又挂个牌子“妯娌裁缝店”,就这样挂牌成立了。
阿芬和我妈搬来了她家那台缝纫机,还进了些简单的布料放在店里用于展示。就这样二人投资了一百块钱买些布料,一个人各出了五十就潦草开业了。
开业那天我四叔还买了一挂小鞭炮,放了一片红,预示着以后妯娌裁缝铺生意红红火火。
开业第一天,店里就来了俩个村民,一个人锁个裤边,另一个人则是我奶奶,过来修个裤腿。我奶奶没有花钱,另一个人给了一毛钱。
第二天也就来了几个人修理一下衣服,还是没有人做成品衣。
我四叔劝我妈和阿芬,说你们不要心急。慢慢来嘛,可能很多人还都不知道村里开个裁缝铺呢,做生意不都是这样,得慢慢熬下去。
我爸则对我妈说:“我就知道不行的,谁没事每天做衣服呢!你还不如继续在家喂鸭子,最起码还能吃个鸭蛋卖个鸭子啥的,一年还能收入个四五百块钱呢。”
我妈则不满意我爸的说法,说:“我觉得小四说的对,生意都是慢慢熬的,既然已经摆下了摊子,那能有说收就收的道理,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的。”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连半月来店里的人都是寥寥无几,不是修修拉链就是缝个裤兜,还是一些琐碎的小活,一天也就挣个一块两块的。
阿芬和我妈有点开始坐不住了,最让她们二人生气的是,天天秦菜花坐在对面她大伯哥房子门前,嘴里磕着瓜子,看着我妈她们店里没有一个生意,就笑个不停。
又等了半月,生意还是不太好,我妈和阿芬彻底坐不住了,她们决定得主动出击,必须得想办法改革一下。
于是,阿芬和我妈商量,一个人再投资一百,阿芬拿着二百块钱去了城里,她去买了一些好看的布料。回来做了一件城里人现在最时髦的西装外套,我都记得那是绿色格子西装,配着阿芬烫的港式卷发,那真的像是从画报上走下来的女明星。
阿芬穿着这件衣服在村里走了一趟,走到哪里哪里就炸锅了,很多大姑娘小媳妇的都围了上来,问阿芬这件衣服是在哪里买的。
阿芬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在村里开个缝纫铺,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这都是我自己做的,我身上穿的衣服是从来不买的,买的衣服都是定好的码数,根本不会很合身,你看港台明星不都定做衣服嘛,因为那是量身定做的,不大不小穿上才是独一无二属于自己的。 ”
经过阿芬的忽悠,当天下午我妈她们店里一晌就接到十个订单。我妈则是给客人量尺寸,记录,划线裁剪,阿芬则加班加点蹬机器做衣服。
十套衣服三天就做完了,当大家穿着满意的衣服高高兴兴的离开妯娌裁缝店时,旁边的秦菜花脸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