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了1969年的八月份,正是秋高气爽的天气。人们从酷夏的炼狱中逃离出来,迎接着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而八月有个传统的节日——中秋节,人们也都老早准备着过节的种种。
大姑和二姑是出嫁的姑娘,当然得回娘家送八月礼了。在我们这里人们对中秋节还是很重视的,也需要走亲串友的。
我妈和我爸是今年分家的第一次迎客,按理说,我爸和我奶分家了。大姑和二姑肯定得比平时多拿一份礼给我们家,这是规矩。所以我妈老早就准备好了八月份迎客用的东西,也就是中午吃的硬实饭菜。
我妈分家后自己偷偷养了几个鸡子,谁也不知道。当时是禁止各家各户饲养牲畜,搞资本主义形式化的。我妈是想给我哥和我大姐攒点鸡蛋,补充一些日常所需营养。
当然了那时间虽然上面不让老百姓饲养牲畜,但是基本家家户户都喂的有。要不然我奶奶和姥姥他们从哪弄得鸡蛋,买那是不可能的。当时的人家家户户都没钱,靠分的东西都不够一家吃喝,都是还没等新粮食下来,就断粮了,就那冬天不干活的时候基本家家户户都是吃两顿饭,谁家敢吃三顿饭,主打饿不死就行。
所以都是偷偷养几个鸡,鸡个子小方便饲养,而且基层老百姓的营养全靠鸡蛋摄取了。吃肉老百姓更是不敢奢望的事情了。家家户户都指望着鸡屁股多下几个鸡蛋,给家里的劳力和老人小孩补充营养用。
我妈做事是一个特别勤快的人,她平常没事的时候给鸡逮点虫,割点嫩草喂养,所以她饲养的鸡不到半年就下蛋了。我妈舍不得吃,就给我大姐煮一个吃吃,我哥则也没能天天吃上鸡蛋,隔三差五的他才上吃一个。剩下的鸡蛋就放那里,去姥姥家的时候,我妈就带几个给姥姥姥爷吃。因为总共也没有养多长时间,更没有几个鸡,所以鸡蛋也不多。剩下我妈还想攒着,卖钱存那里,因为我妈心里始终有一个新房梦,从他们分家后,我妈就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盖上一座属于自己宽敞明亮的大房子。
我大姑二姑八月初就回来送礼了,我们家是今年新成立的家庭,自然而然也就在我家吃饭了。这个事情得说一下,我奶奶平生是一个特别节俭的人,说不好听的就是抠,那是相当抠的,原本像我大姑二姑回娘家,虽然也带着我大伯二伯家的礼,但是着重还是瞧我奶奶和我爷爷他们俩的。理应该他们在家里备一桌酒菜,招待客人就行啦。但是我奶奶哪舍得一桌子酒菜啊,就在我大姑刚刚出嫁的时候,就放出话来,让我大伯管客人的饭菜。那时候二伯还没结婚,就大伯结婚了。后来二伯,二姑相继结婚后,我奶又让大伯二伯轮流着招待客人。总之就是收礼正常,管饭放血那不行。
现在我爸又分家了,自然而然就多了一份礼,那也就多了一个轮流管饭的。我妈和我爸老早就想好了让大姑和二姑来我家,我家是今年新成立的门户,过来我家吃饭,顺便看看我爸的新家,我妈他们也是很高兴的!
大姑二姑各家拿了四份礼,分了之后也就快中午了。最后是来我家的,坐了大概到中午十一点多,我妈就说准备做午饭吃。大姑二姑就站起身往外走,她们的意思是,“我大姐还小,不到六个月当时,我哥也就两岁左右,让我妈做饭不方便。我妈他们又是刚分家,家里孩子小,日子也困难,就到我大伯家吃饭啦,今年又轮到大伯家里了,明年孩子大一点再说来我家吃饭!”
我妈和我爸挽留不住,就拿出几个鸡蛋炒了一盘韭菜鸡蛋端了过去。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是很愉快的,我二姑夫和我大姑夫不住的夸赞我妈炒的鸡蛋好吃,鸡蛋黄黄的,看着营养价值都很高之类的话。
说的我大娘和二娘都很不好意思,好像她们茶饭都不好似的。等送走我大姑和二姑他们后。我大娘就有点不太愿意了,看着我妈阴阳怪气的说:“素芬啊,没有想到你手里还有存货呢!别人都想你家孩子小困难,没有想到你是不显山不露水啊!”
我妈知道她啥意思,今天大姑二姑来吃饭她就不愿意了:“大嫂,我大姐和春梅是想到艳儿小,放不下身,所以就没有在我那吃饭。我家鸡蛋也是我娘家妈省吃俭用的攒下来给孩子吃的。虽然没有在我那吃饭,我不是也拿个硬菜了。”我妈知道我大娘和二娘家也有不少鸡蛋,她们也偷偷养了不少鸡。但是今天午饭,她们都舍得把鸡蛋拿出来炒一盘子,就做了几个素菜,有炒北瓜,有冬瓜炒木耳,还有一个辣椒掺面炒,最后是红薯稀饭一人一碗。
我大娘一听这话就立马火了:“你孩子小,我那时间管饭,也不一样是孩子不离怀。我们当老大的难道就遭殃了,从开始结婚都管饭了,后来老二结婚后,俺们轮流着。你算算你们结婚多少年了,孩子都两个了,现在吃着礼不管饭,老婆子也是偏心的够可以啦!”
我妈听了这话也生气,这是给多年的气撒到我妈身上了:“你们管饭挨我事了吗,是我让你们管饭的吗,俺们结婚前的事,我也不知道啊,爱你咋说你咋说。你说老太太偏心我们家了,你看看偏心我啥了。”
我大娘才不听我妈说的话,她就认为我妈占尽了便宜,中午刚刚端的鸡蛋,肯定也是我奶奶给我妈的。她光看见我妈结婚几年没有分家,吃我奶家,住我奶家的。她没有看见我爸的付出,给我奶家当长工干活养活一家人的时候。
她更没有看见我太爷爷住院,没有人管,没有人出钱,最后那钱还是我妈的私房钱。她甚至于没有看见我妈自己一个人伺候自己坐月子的时候了。所以人就是这样,都是利我主义,只看见了别人得到的,没有看见别人付出的,甚至于付出一分都得计较十分 。我大娘她同样作为元家的儿媳,她十分清楚我奶的为人,但是她理解不了我妈的苦衷,甚至于她也想在我妈最难的时候欺负她,让她受她受过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