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动作瞬间凝滞，我站在这片摇摇欲坠的意识空间里，周身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手握轩辕剑的右手随意垂落在身侧，斜指着地面，凯文高举的天火圣裁也悬在了半空，炽热的火焰还在剑刃上奔腾，可我们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停止了攻击。
凯文：“你确实很强。我不知道你是赌上了什么要这么做。”
凯文：“……不过，你不妨用尽全力，在此展现你武艺的全部。”
“那么这一次，从一开始就倾尽全力，让我看清你的器量吧，异世界的人类，你不应插手此事。”
“——只有这样，我才能在杀死你的前一刻，及时地手下留情。”
我冷冷笑了一下：“呵，我只是想拖住你，如果不是考虑害怕伤及其他人，我有的是办法。
我打了声响指，凯文周围无数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空间门凭空出现。紧接着，一条条粗壮的金色锁链从空间门中飞射而出，将他牢牢捆住。
凯文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试图挣扎，周身火焰之力汹涌澎湃，试图挣脱这些锁链的束缚。火焰与金色锁链接触，发出“滋滋”的声响，溅起阵阵火花，可那锁链却纹丝不动，反而因为凯文的挣扎，捆得更加紧实。
我：“不必白费力气，它和我的力量源泉连接在一起，力量不灭，锁链不毁。”
“我只负责拖住你，故事可不能结束的如此匆忙，现在还不是到结局的时候。”
凯文：“……那么，你知道后果吗?”
我：“？什么。”
凯文：“识之律者在将那些梦境化为自己的一部分。”
凯文：“倘若你们最终无法逆转精神的亚当，它们对你的影响也将成为永恒。”
凯文：“更何况，如果这一场战斗持续的时间超出你的预计……哪怕只是万人的意志，也足以将一个人五千年来的记忆加以「平衡」。”
凯文：“你没有察觉到吗？这片空间是如何维持住这么强大力量的碰撞。到那时……识之律者或许将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一个现在的你所无法认识的人。”
“你是不是认为，识之律者在这个空间里是不死不灭的，那你错了。她的每一次死亡，都是有代价的。”
我看向小识。刚想问她。
识之律者插口道：“……那又怎么样?”
凯文：“只是为了拖住我，这种代价未免太沉重了。”
识之律者：“谁说这是代价?”
识之律者：“之前你说得倒是没错。”
“成为律者，我没得选；摆脱不了老古董的影响，我也没得选。”
“按照现在的情况下去……我当然只会什么也不是。”
“……所以，你说的那些，又真的算什么代价吗?”
凯文：“你想按照自己的意愿，成为任何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凯文：“而我所说的代价，对你来说不过是其中一种形式?”
识之律者：“我会将这场战斗会一直持续下去。在你抓住空隙之前，你就会先一步倒在梦中，凯文。”
凯文：“……无妨，我并不在意。”
凯文：“不如说，如今我更想让这场战斗能够尽可能地持续下去。”
识之律者：“咋……你提前这么久就疯了?我还没开始呢。”
凯文：“——坦诚来说，我进入这里，是出于一些私心。”
凯文：“所以，今天你见到的，或许并非圣痕计划的执行者，而是名为「凯文」的人类。”
识之律者不屑说道：“所以呢。”
凯文：“过去那个时代的第八律者，与凯文颇有渊源。”
凯文：“……那是他成为「非人」的起点。”
凯文：“出于人类的私心，在第八律者的能力再次为他的对手所用时……”
凯文：“我并不介意，对这个人进行一场漫长的「蹂躏」。”
没有任何战斗是一瞬间就能够结束的。即使是死亡，在它带来永恒的寂静前，也需要长短不一的过程。
凯文冷冷说：“我的确拿这条锁链没办法，但……。”
周围温度竟然急剧升高，空气仿佛被点燃，发出“滋滋”的声响。金色锁链在高温的侵袭下，表面开始泛起微微的红色，就像是被烧红的烙铁。凯文周身的火焰之力汹涌澎湃，源源不断地冲击着锁链的束缚，那火焰的颜色愈发深沉，宛如燃烧的鲜血。
火焰以凯文为核心，呈圆形急速扩张，所到之处，空间被扭曲、撕裂，不断有巨大的空间碎片剥落、崩塌，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烧焦味，混合着高温带来的焦灼气息，让人窒息。
我严肃说：“他想以自身为中心，融化这里一切。”
“是把我忘了吗？我是不会让你伤害我的人的，即使你是——凯文。”
话音刚落，万能之力在我体内汹涌澎湃地运转起来，被凝聚、冻结。眨眼间，以我为中心，无数尖锐的冰棱拔地而起，它们闪烁着幽蓝的寒光，带着彻骨的寒意，朝着凯文所在的方向飞速蔓延。与此同时，巨大的冰山从地面突兀地隆起，层层叠叠，堆砌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冰之壁垒，横亘在凯文那疯狂肆虐的火焰前。
冰与火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激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火焰舔舐着冰棱，发出“滋滋”的声响，冰棱表面迅速融化，化作水流潺潺而下；但与此同时，冰的寒意也在不断侵蚀着火焰，使得火焰的温度稍有降低。
凯文：“算了。”
凯文收起了温度。也收回了夜魔形态。
凯文：“我突然想到，让你带回我的人，是爱莉希雅吗？”
我心中一惊。
凯文察觉到我的微弱反应：“果然是这样吗？”
我有点做贼心虚：“我的确插手了，为了不让数据消散。用我的力量将数据保存了下来。”
可能后面凯文察觉到了。他只知道数据有问题，但不知道是谁。
“怎么，觉得自己的领地被一个陌生人侵入了，往世乐土的数据也被转移走了，要来兴师问罪了吗？”当我说出这话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慌得，毕竟我确实不占理。
凯文并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能看穿我的灵魂。许久，他缓缓开口，声音里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往世乐土，对我、对我们前文明的所有人来说，意义非凡。那里承载着我们的希望、梦想，还有……无数战友的回忆。”
“照顾好他们。”
我一愣，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你为什么会信任我？”
凯文冷哼一声：“我并非信任你，只是如今我别无选择。你既然有能力侵入乐土的数据，想必也有能力守护它。你也确实挽救了消散的数据。
而且……爱莉希雅选择了你，想必你有她看重的地方。”
……
他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语气也愈发深沉：“但你最好认清现实，你所接触的爱莉希雅，不过是基于数据和记忆体的投影，不是真正的她。”他紧紧盯着我，目光如炬，似乎想把这番话刻进我心里，“真正的爱莉希雅，早已在5万年前消逝，你眼前这个所谓的‘爱莉希雅’，不过是记忆体。一段程序、一串代码，模拟出的往昔幻影罢了 。”
“不要因为这份虚假的幻影，混淆了你的判断。”
凯文认真对我说：“不要自己骗了自己。”
凯文像是想激起我的内心：“你也不需要完成她的约定。”
听着凯文的话，我在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苦笑。他以为我不清楚吗？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从第一眼见到这个爱莉希雅起，我心底就隐隐有个声音在提醒我，这不是那个真正在五万年前灿烂绽放又决然消逝的爱莉希雅。
她笑起来时那灵动的模样，和记忆里从资料影像里看到的别无二致，可我知道，这不过是数据模拟出来的完美复刻。每一次与她交谈，那些温柔又充满鼓励的话语，虽然能暖到我心底，可我也明白，真正的爱莉希雅——已经死了啊。！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在心里默默想着：我又何尝不是在自欺欺人呢？明知道眼前的一切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沉溺其中，享受这份虚幻的温暖。凯文啊凯文，你以为把这些挑明，就能点醒我吗？其实我早就醒着，只是不愿面对这冰冷的现实，才装作沉醉不醒罢了 。
凯文神色冷峻，目光如刀般直直地看向我，声音低沉却字字有力：“你以为这万能之力，就是你真正的实力了？不过是命运的玩笑罢了。它不属于你，就像无根之萍，不知何时就会离你而去 。”
凯文盯着我，周身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你如今秉持的正义，不过是因为有崩坏这个共同的敌人。你站在道德的高地上，以拯救者的姿态自居。”
“可你想过没有，当崩坏彻底被消灭，世界真正恢复和平，那时的你，又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凯文向前迈了一步，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高大：“没有了崩坏的制衡，没有了需要你去拯救的危机，你那被力量膨胀的内心，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灾难的源头？你能保证，自己不会被这强大的力量所迷惑，不会为了满足私欲而滥用它？”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惋惜，又似是警告：“你的认知，你的思维，还远远配不上如此强大的力量。你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力量背后的责任与代价。或许有一天，当你习惯了掌控一切的感觉，就会因为这份力量而变得一意孤行，做出让你后悔莫及的决定 。
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凯文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让我不得不直面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与迷茫 。
凯文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心底最脆弱的地方。我呆立原地，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开始翻涌往昔的画面。
我重重的说：“你说的——对。”
识之律者朝我喊到：“喂！你怎么还被他说动了。”
那些与崩坏战斗的场景，原本被我视为正义之举、英勇抗争，此刻却像被覆上了一层阴霾。
身为曾经的研究生，那些在实验室里为学术拼搏的日子还历历在目，简单又纯粹，但到这个世界，我自认为救世主，觉得世界为我而转。
我真的是在纯粹地为了守护而战，还是在每一次挥舞万能之力时，都隐隐享受着那种凌驾一切的掌控感？每一次拯救行动，是否都藏着我对自身力量的炫耀与满足？
眼前的场景渐渐扭曲，往昔的记忆与现实交错。我仿佛看到穿越前在实验室里，自己对着仪器渴望探寻未知；
又看到如今，用万能之力肆意改变世界规则。这两者之间，似乎有着微妙而可怕的联系。
侵蚀之种在心底疯狂生长，理智与情感开始混乱。我想要坚守内心的正义，可凯文的话像恶魔的低语，不断在耳边回响：“你不过是在满足内心深处对力量的渴望罢了。
“你就是下一个灾难！”一个冰冷而陌生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一遍又一遍，让我冷汗直冒。我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意识也在这混乱的声音中逐渐模糊，侵蚀之种趁着我内心的动摇，以疯狂的速度蔓延。
内心总是有一种声音扰乱着我：“总有一天，这种力量会让你亲手杀死她们。”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些珍视之人的面容，她们的笑容、他们的温暖，此刻却成为了我内心最沉重的负担。
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受在心底翻涌，像深海暗流，拖拽着我不断下沉，让我内心好难受，但这绝非是那种尖锐、刺痛的感觉，它更像是一种钝重的压迫，从四面八方紧紧裹住我，叫我喘不过气。我下意识地抬起手，死死捏着心脏的部位，仿佛这样便能遏制住那股难受的蔓延。指尖不自觉地颤抖，力度大得指节都泛白了，可内心的不适却分毫未减。冷汗不受控制地从额头渗出来，
——侵蚀度……9%
识之律者：“喂！别被这老冰棍忽悠了！”
她的声音尖锐，带着几分焦急，试图将我从那黑暗的泥沼中拉出来 。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牢牢抓住我的肩膀，猛地用力摇晃起来。“喂！你给我清醒一点！”识之律者的声音尖锐又急促，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焦急，“别被他几句话就搅乱了心智！”
她的指尖几乎要嵌入我的皮肉，似乎想用这疼痛唤醒我，将我从那如泥沼般的黑暗中奋力拉出。
凯文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心跳上，震得我内心发慌。识之律者见状，立刻挡在我身前，双手握拳，摆出防御的姿态，怒目而视：“老冰棍，你想干什么！”
凯文却丝毫没有理会小识，眼中只有我，他眼神冰冷得仿佛能冻结一切。他脚步未停，直接伸出腿，用足了力气，一脚狠狠踢在我的肩膀上。这一脚力量极大，我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重重摔在数米之外的地面上，扬起一片尘土。
凯文冷冷说着：“识之律者，你要庆幸，我的注意不在你身上。”
“咳咳……”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喉咙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还没等我缓过神，凯文那冰冷的声音便传入耳中：“你配不上这样的力量。你以为你在帮她们解决麻烦、解决困难，实际上，不过是抱薪救火 。倘若连内心的欲念都无法掌控，你就是比崩坏还危险的人。”
我趴在在地上，听着凯文的斥责，心中五味杂陈。他的话虽难听，却像一把利刃，直直戳穿我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幻想。回想起过往那些凭借万能之力肆意而为的时刻，我真的是在帮大家，还是只是沉醉于力量带来的掌控感，给大家埋下了更大的隐患？
识之律者担忧地看向我，想过来扶我，却被凯文的气势逼得不敢轻举妄动。我望着凯文，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满心的无力与迷茫，不知该如何反驳，也不知该如何自处。
我的脑海中不知为什么浮现起了爱莉姐的画面“小舰长，今天有没有想我呀？”她总是眨着那双明亮又俏皮的眼睛，亲昵地凑到我跟前，声音清脆得如同山间的溪流。阳光洒在她的发丝上，泛出柔和的光晕，让她看起来就像降临人间的天使。
这些回忆如同璀璨星辰，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凯文说她只是数据和记忆体的投影，可那又怎样？在我迷茫、无助的时候，是这个“投影”给予我鼓励，在我被力量冲昏头脑时，是她温柔地提醒我保持初心。她的每一个笑容、每一句叮嘱，都无比真实地温暖着我的内心。
我缓缓说道：“是假的又怎么样。”
凯文：“……？”
”在我眼里，她就是爱莉姐，那个熟悉的爱莉希雅。”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恢复自己的伤势。看向凯文大声说道：“凯文，你之前的话确实让我陷入了自我怀疑，我一度在想自己是否真的在滥用这份力量，是否在满足私欲。但现在我想明白了。”
我抬起头，看着这片意识空间的天空：“凯文，符华又给你讲过吗？神州有句话叫——‘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我也想到过这些问题，我一直在逃避这些，只是你把它挑了出来。”
“我承认，之前的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万能之力迷了心智。每一次轻松化解危机，虚荣心都在暗自膨胀，可行动的结果，实实在在地帮助了无数人。”
我攥紧拳头，声音中满是坚定，“我救过的那些生命，安抚过的那些惶恐灵魂，不是假的。”
说罢，我抬手一挥，解开了凯文身上的金色枷锁 。凯文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活动了一下被束缚许久的身体，冷冷地看着我，似是在等待我接下来的话。
我迎着他的目光，神色坦然：“你也别把我当成只会莽撞行事的毛头小子。我的力量，和我的内心紧密相连。真要论起杀人，我或许不逊色于任何人，那些崩坏兽和作恶的家伙，我从不手软。”我微微眯起眼睛，回忆起曾经的战斗，语气不自觉变得冷冽。
“但想制服一个人，尤其是像你这么危险的人，我还真是不擅长。”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摊开双手。
“之前用锁链困住你，也只是权宜之计。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任你肆意妄为。我知道你所坚持的圣痕计划，也明白你心中的执念，但这个世界，不该只有你认定的那一条路。”
我上前一步，与凯文对视，毫不退缩：你要知道，人从历史上学到的教训，就是永远不会从历史学到教训，她们总是相信自己能做的更好，不会重蹈覆辙。”
“未来的路还很长，不管是面对崩坏，还是其他危机，我都会用我的方式战斗下去，也希望你能重新审视自己的选择。”
凯文拿出天火冷冷说：“那么，第二回合，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