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雨虽说小了不少,但依旧未停。
谢锦随身带的肉干不多,很快便吃完了,楚恨别就在谭边用他的随身配剑刺鱼。
好在楚恨别眼疾手快,没多久的功夫便抓上了好几条鱼。
要是只有谢锦被困在此处,那她要么就只能学姜太公钓鱼,要么就硬生生扛着,期盼老天在她被饿死前脱困。
烤鱼虽香,可到底没有佐料,吃上去无滋无味的。
但谢锦之前给楚恨别的蜜饯还被他带在身边,留着蜜饯吃也算是给他们的嘴里增点滋味。
大雨在谢锦被困的第三日后便停了下来。
大雨停了之后,两人开始试图去打通那被堵住的洞口。
谢锦边挖着堵在洞口的土石边想着,希望暮水她们可以尽早找过来,他们也不用一直困在此处。
只靠他们俩人的力量还是太慢了些。
“咦?”
“快往后退开!”
洞口突然有了异动,谢锦连忙拉着楚恨别远离洞口。
两人的目光紧紧盯着堵在洞口的泥土。
只见那泥土不停地在翕动,后突然又停止,不等二人有反应,下一刻那泥土便直接破开,一个人头冒了出来。
一张满是淤泥的脸出现在谢锦二人面前,在看见谢锦后,她的眼中迸发出惊喜。
“王姬!”
“我找到王姬了!”
说着那人便钻了进来,眼神死死黏在谢锦的身上,眼眶中慢慢聚集出了泪水。
谢锦仔细辨认着那人的面容:“云,云山?”
“王姬——”
云山激动地就想搂上来,谢锦赶忙躲过,她不想被抱得浑身都是泥。
云山进来后,随着“哗啦”一声,堵在洞口的泥土碎石被彻底挖开。
暮水、伍信甚至是阿蛮,都钻了进来。
谢锦一脸惊讶,这大雨停了才过一日吧。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找到我们了。”
就算她们知道自己大概在什么地方失踪,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暮水擦了下自己脸上的泥后说道:“是伍将军下令,在山崩刚结束之时,就来寻您。”
山崩刚结束?那岂不是在她刚刚失踪没多久就开始行动了?
那时大雨未停,山崩很有可能会再次发生。
谢锦看向伍信坚毅的脸庞,没想到这人这般瞧不上自己,却还冒着危险来寻她。
她以为起码要等雨停的时候才会开始呢。
伍信上前一步拱手道:“请都督快些离去,此处或有塌陷的风险。”
谢锦点头。
能早些离开这里当然是好的。
谢锦和楚恨别出来后还有一群士卒浑身是泥得在外等着,见到二人激动万分。
只是不敢上前搭话,只默默跟在身后
谢锦跟着她们一路来到了将士们这几日安营扎寨的地方。
这里离峡谷不算太远。
谢锦一出现瞬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那是都督吗?”
“是都督回来了吗?”
“是!”
“都督终于回来了!”
……
留在营地的大多数是身上有伤的士卒,她们一拥而上,瞬间将谢锦围了起来,但又不敢靠得太近。
突然,身前身后的士卒们哗啦啦跪下一片。
“我等愚钝,请都督降罪!”
都督曾多次阻止她们不让她们前进,但是她们不仅没有听从,反而让都督因救她们而陷入困境。
她们着实该死。
在谢锦身后的伍信走到士卒中间,也对着谢锦跪了下来,双手抱拳。
“请都督降罪!”
谢锦目光扫过跪下的众人,几乎一半的人都受了伤,脸上皆是羞愧难当的神色。
虽说这次的危机,确实有她们之过,但却不能全怪她们,且法不责众,谢锦也不好罚些什么。
于是她上前一步,沉默片刻道:“本次的罪魁祸首已经被本督斩于马下,众将士们皆是受她所惑,本督恕尔等无罪。”
“快些请起。”
“这……”
士卒将领们面面相觑,心中的羞愧让她们无法就这么轻易将这件事揭过去。
见众人犹豫,谢锦假意面色一沉:“怎么?本督的话还是这么不管用吗?”
“当然不是!”
“多谢都督海量!”
将士们互相搀扶着起来,眼中尽是激动和感激。
但还有一人依旧跪在原地不动。
谢锦的目光落在了伍信的身上,对方依旧保持着单脚跪地动作,后背笔直。
见她如此,谢锦眉间轻蹙:“伍将军,你为何还如此?”
伍信低头,声音掷地有声:“回都督,即使都督不降罪于臣,臣也知本次祸乱皆因臣的刚愎自用、鲁莽无知,臣无颜面对众将士。”
“还请都督降罪。”
“……”
谢锦倒有些为难,虽然伍信的话有些道理,但是现下跟过来的将士皆是伍信麾下之人。
在对方主动求罚的情况下,她若罚,那她刚刚在众将士面前树立的仁德形象怕是会削弱不少。
若不罚,又无法树立自己的威信。
且这种情况,还需要用得上伍信,若是在众人面前将人罚重了,又恐日后对方办事也不会尽心。
既如此,不如来一招缓兵之计。
谢锦思忖片刻后道:“伍将军言之有理。”
“不过现在艰难,正是需要人手之时,不若将这惩罚缓至剿匪成功之后。”
伍信抬头看向谢锦,刚想开口:“都督——”
却被谢锦打断了话:“将军若再推辞,是不想为军中效力吗?”
伍信沉默片刻,后应道:“是。”
随后,她便站起身来微微低头问道:“多谢都督,接下来该如何做,还请都督指示。”
谢锦微微一笑:“本督初来军中,不通庶务,不过见众将士皆面容憔悴,其中亦有负伤者,便休息一二日再行?”
这时伍信也不再拒绝谢锦的提议:“是,都督。”
看人这么听话,谢锦便想上前拍拍对方的肩:“既在军中,大家都是姊妹,以后便互相照应着。”
伍信身子一侧躲开了谢锦的手,毕恭毕敬地说道:“都督慎言,臣乃卑贱之人,不敢与都督称姊道妹!”
“臣告退。”
说完便转身离去,只留谢锦的手不尴不尬地停在半空中。
……
真是莫名其妙,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不过好在现在对方已经能听进她的话了,关系近些远些也没什么关系。
“你知道义母为何与你这般疏离吗?”
一道有些稚嫩的女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