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学生很听话，每一组拿模型时，都小心翼翼的观察，没有一个人伸手触摸。
教室也很安静，一眼望去甚至没有一个睡觉或者走神的人，这让程亦然很惊讶。
在大家都想混学分，谈恋爱，春心躁动的年纪，每个班都会有几个突出的学生。
然而沈宴行的课堂上，几乎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学生的课堂纪律，超乎了程亦然对一个大学班级本该有的想象。
她脱离校园生活太久，面对一群热情洋溢的大学生，心里突然涌出一丝怀念感。
“大家讨论下课题，各组自由发挥。”
沈宴行下达完命令，低头收拾了下课桌上凌乱的书本纸张。
他侧过头，小声问，“还适应吗？”
“嗯？”程亦然很诧异他会关心自己，愣了下，“还行，你班上学生可真听话。”
沈宴行笑了笑，解释道：“我挂科”
三个字便解释了沈宴行课堂上为什么如此安静。
沈宴行心情很好的补充道：“前年有个班的挂科率百分之五十，那东西跟我的绩效没关系，我不捞学生。”
“你牛。”程亦然冲沈宴行竖了个手指。
难怪他没人敢在他课堂上走神，比灭绝师太还泯灭人性。
程亦然想起后勤一堆未完成的工作，感觉不能再待下去，于是小声和沈宴行说。
“东西送到，也看了，我撤了。”
“等等。”
沈宴行拦住她。
“助教老师请假了，你帮我一节课吧，如何？”
程亦然瞧了瞧正在互相讨论的学生，没有注意他们。
“不行，后勤月底有考核，我要拿第一。”
“你班上这么多学生，随便一个不行嘛。”
沈宴行神情冷淡道：“不行。”
“刚刚的枪械你看也看了，这是枪械拆解图，画到黑板上。”
程亦然莫名其妙受了指使，不满道：“手残。”
“加你绩效分。”
“我绘图高手。”
程亦然抢过沈宴行手里的拆解图，似乎怕他反悔，直上手定好了枪械的结构位置。
然后拿起粉笔作画，粉笔擦过黑板，落下一层又一层粉尘。
程亦然纤细的指尖宛若好看的蝴蝶，画笔划过的弧度像极了蝴蝶煽动翅膀时的姿态。
她一门心思投入进这场作画中，丝毫没注意到教室里的讨论声什么时候停了。
百号人的视线落在程亦然清卷的背影，目光羡煞。
“好厉害的笔法。”
“画图厉害，人也好看的厉害。”
不知道谁先起了头，教室里响起细小的讨论声。
“我看她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荣大校庆。”
“她是红裙美人。”经某位同学的提醒，得知心目中的女神就站在讲台上，他激动得拍桌而起。
沈宴行挑起一边眉，语气寒冽，“想造反篡位呐？我还在呢，一边待着去。”
一句玩笑话化解了男生的尴尬，男生脸色涨红，挠了挠头坐下了。
程亦然画完最后一笔，枪械图栩栩如生的涌现在黑板上，真实的如同放了把真枪上去。
“画好了。”
教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程亦然有些怔愣，看了眼沈宴行，不明所意。
沈宴行轻轻笑了声，指了指讲台下的位置，“你先坐这吧，下了课请你吃饭。”
沈宴行声音很小，但坐在前排的学生仔细一听，还是能听清两人的谈话声。
其中一名女生鼓起胆子，站起来，“沈教授，老师可以带家属上课吗？这算不算公课约会。”
“卧槽！”
“邹怡你疯了吗？”
叫邹怡的女生瞪了眼说她疯了吗的男生，然后转过身看向沈宴行。
“校规规定上课不能带家属陪同，沈教授算不算违反校规。”
邹怡看着沈宴行，似乎下定决心要听沈宴行解释他和程亦然之间是否是家属，男女朋友关系。
公然打探老师隐私，沈宴行自然没给她好脸色，语气冷淡道：“校规里也写了，学生不能影响老师上课，尤其在课上打听老师的隐私问题，罪加一等。”
邹怡不悦道，“沈老师，我不算南山的学生，也不能问吗？”
邹怡的舅舅是南山副校长，邹怡家境优渥，从小是受尽宠爱。
有次跟舅舅到南山玩，邹怡对沈宴行一见钟情，据说私下求着副校长旁听沈教授的课，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沈宴行垂眸沉思了会，“上了我的课就是我的学生，邹小姐不愿当我的学生，可以离开这里。”
程亦然心里感叹道：沈宴行真受欢迎，到哪里都有喜欢。
这堂课剩下的时间上的格外沉默，程亦然除了给沈宴行递过课本资料，就没再说过话。
下了课，程亦然提着裤子就想跑。
身后传来一声吼声。
“红裙姐姐，给我签名，给我个签名。”
程亦然停下脚步，看向面前阳光开朗的男孩，笑了笑，“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男孩摇头道：“没有认错，你那张报纸我都快看出茧了，绝对不会认错，你给我签一个吧行不行，我是你最忠实的粉丝。”
“粉丝？”程亦然像是头一次听到这种称呼，或者说，第一次有人做她的粉丝，有点没反应过来。
“是的，给我签一个吧，好不好。”
一个快一米八的男孩站在她面前撒娇，程亦然实在有些忍俊不禁，接过他的本子签了名。
令她没想到的是，男孩直接抱住了她，热泪盈眶。
“谢谢你，我太激动了。”
程亦然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幸好沈宴行及时赶到，将她解救了出来。
“对不起，沈教授，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姐姐。”
沈宴行还没开口，就听到男孩道了歉，声音淡然道：“下次别再这么莽了，回去吧。”
男孩歉意朝程亦然鞠了躬，迅速逃离了现场。
沈宴行瞧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你居然有粉丝？”
这话说的，她难道不配别人喜欢吗？
程亦然不置可否，耸肩道：“没有沈教授受欢迎，连副校长侄女…”
她瞪大了眼睛。
沈宴行发觉手心发烫，立马受了回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