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〇一集:凌仙之陨
混沌深处的风卷着封神榜残片呼啸而过,秦逸跪在一片漂浮的青铜碎甲中,掌心托着凌仙最后一缕残魂——那是比月光更淡的荧光,像随时会被混沌乱流吹散的烛火。他的指尖在发抖,不敢呼吸,生怕睫毛的颤动都会惊碎这最后的温暖。
“为什么……连轮回的机会都不肯给她?”他对着虚空低语,声音沙哑得像是被混沌石磨过,“她不过是想和我看一世人间烟火,种一棵老槐树,教几个孩子读书……”残魂在他掌心轻轻摇曳,仿佛在回应,却又无力凝聚成形。
天道的化身终于显形。那是个身着素白道袍的男子,面容与秦逸有七分相似,眼中却凝着万年不化的寒霜:“蝼蚁总以为情能抗天。”他抬手,封神榜虚影在身后展开,凌仙的名字所在之处,正被无数细小的锁链绞碎,“她的神魂若入轮回,便会成为本座修补天道的裂隙;若留人间,便是你这种变数的温床。”
秦逸猛然抬头,看见那男子指尖缠绕着凌仙的发丝——是她消散前飘落的最后一缕,此刻正被天道法则染成透明。记忆如潮水涌来:她在姻缘树下为他编发时的轻笑,在雷劫中替他挡住天劫时的决绝,还有刚才在混沌中化作花瓣前,那句未说完的“老槐树”……
“你骗我!”他的声音突然撕裂,弑神剑从混沌中暴起,黑焰却比以往黯淡三分,“创世青莲的莲子能修补天道,我把力量都给你!只要你还她轮回——”
“天真。”天道化身冷笑,指尖轻轻一捻,凌仙的残魂顿时明灭不定,“本座要的从来不是修补,而是……”他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你以为封神榜只是封印真灵?那些被抹去名字的轮回者,都成了本座座下的……养料。”
秦逸感觉有冰水灌进脊椎。他终于明白,为何每一世他与凌仙的红线总会被剪断,为何她的轮回盘碎片总是残缺——天道从来不是在惩罚他们,而是在豢养他们的神魂,像收割月光的农夫,等着他们的羁绊长成最肥美的养料。
“还给我……”他喃喃自语,掌心的残魂突然传来一阵温热,是凌仙的残魂在拼命凝聚,竟在他掌心映出半张虚幻的脸。她的唇在动,却没有声音,但秦逸知道,她在说“别难过”,就像千年前他在极寒之渊闭关受伤时,她用温水替他擦手时的眼神。
天道化身的手指骤然收紧,凌仙的残魂发出细碎的哀鸣。秦逸眼睁睁看着那抹荧光即将消散,忽然想起第一次在人间遇见她时,她蹲在巷口喂流浪猫,抬头对他笑时,眼中盛着整个春天的阳光。而现在,他的春天正在他掌心死去。
“不——!”
他突然站起,弑神剑狠狠插入自己心口。金色的道血混着黑焰涌出,却在接触残魂的瞬间,化作点点星光。秦逸感觉有什么在灵魂深处燃烧,不是道体,不是真元,是他与凌仙千世轮回的羁绊,是刻在神魂里的每一句“我在”。
“秦逸……”
微弱的声音在识海响起。他看见凌仙的残魂化作星光,融入弑神剑的剑体,剑身上的共工虚影突然 knelt,对着星光俯首。那些曾被天道抹除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她在他重伤时用自己的灵脉渡他真元,在轮回中为了寻找他甘愿坠入畜生道,甚至在最初的最初,她本是天道分出的一缕善念,却因爱上他而自毁神格。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变数。”天道化身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他看见弑神剑的黑焰竟在星光中化作七彩,那是创世青莲才有的本源之力,“你燃烧神魂,只为让她的残魂与剑融合?你可知,这样下去,你连轮回的资格都没有——”
“轮回?”秦逸低头,看见自己的道体正在崩解,皮肤下透出剑刃的纹路,“若不能和她同生共死,轮回千次又有何意义?”他忽然笑了,笑得血泪交加,却又无比温柔,“凌仙,这次换我做你的剑鞘,你的港湾,你的……归处。”
弑神剑突然发出清越的剑鸣,剑光中浮现出凌仙的虚影,她的指尖轻轻划过秦逸的眉骨:“笨蛋,我们的红线,是斩不断的。”星光与剑光在这一刻交汇,混沌空间剧烈震荡,连封神榜的虚影都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天道化身终于露出惊恐,他想要退却,却发现退路已被剑光封死。秦逸握着剑,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在混沌中踏出金色莲台:“你夺走她的轮回,我便斩了你的天道;你碾碎她的神魂,我便用这把剑,在混沌里为她重开一条往生路。”
凌仙的残魂星光在剑刃上凝聚成花,秦逸忽然听见她在耳边轻笑:“记得村口的老槐树吗?等我们回去,要一起种下去。”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一往无前的坚定,还有为她燃烧至尽的决意。
“这一剑——”他高举弑神剑,星光与黑焰在剑尖凝成实质,“为凌仙,斩尽天道阴霾!”
剑光闪过的瞬间,混沌深处传来天崩地裂的轰鸣。秦逸感觉自己的神魂正在与剑体融合,却在意识即将消散前,看见凌仙的残魂星光化作蝴蝶,轻轻落在他掌心。那是他们千世轮回的印记,是天道永远无法抹去的——爱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