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思慕的心上人,问起自己的名字,岂有不答之理?
只是,若说“我叫李晓明”,那以后熟络了,这冒牌县令的事,岂不是有穿帮的风险?
可若是说“我是陈祖发”,虽然大多数县民没有见过县令真容,上次篝火晚宴也是在夜间,但一县之主的名字想必大家都知道。
以县令的身份去谈恋爱,追求佳人,那接下来,二人相处之时,难免有失纯真。
万一追求失败,丢人现眼不说,传出去影响也不好。
帘子里传来淡淡的一声:“客人既不愿说,那就算了。”
李晓明急忙道:“哪里不愿意说了,在下叫陈明。”
“陈明......陈明......”里面的姑娘似乎对这名字颇感兴趣,自顾自地念了两遍,然后一阵沉默。
李晓明心生疑窦,难道随口编的一个名字,也犯了什么忌讳?
又一转念,自己素爱胡思乱想,猜也是胡猜,一个名字而已,又能有何不妥之处?
今日进展已是顺利,慢慢来吧!
见姑娘不再言语,他起身告辞道:“小菱子,我走啦!桌上之物记得收起。”说完依依不舍出了店门。
走出不远,后面传来呼喊之声:“陈明,陈明,你的东西。”
李晓明回头看去,见那姑娘站在门口,正挥扬着玉臂,手里拿着他留下的银钗。
他挥了挥手,笑着喊了一声:“那是送与你的。”
然后不管姑娘如何呼喊,头也不回地走了。
虽说“无酒不成礼仪,无色路断人稀。”
但男子汉大丈夫,还是事业为重,眼下还有一大堆重要的事要处理呢!
县衙公务都交给刘新和两个吏曹处理了,刘新这个破落书生,办起事来效率颇高。
虽说有些激进鲁莽,但自那回把打官司败了、闹事的,马倮氏族人整治了一回后,县里清净多了
先去盐坊,整整花了一上午的功夫,和昝瑞一起把硝提纯了,累的头晕眼花。
看那盐坊工人熬、晒而出的盐巴,用麻袋装着堆在一角,已经有一两千斤了。
只是颜色灰黄,像小石头一样,跟现代精盐天差地别,拿起一块舔了一下,咸中带苦。
似乎盐也有提纯之法,但他不会。
心想反正古人吃这种盐吃了上千年,也没必要非得花那心思精益求精。
下午又带着燧发枪部件去找铁匠组装。
昝瑞听说送给他的神兵利器马上做好,兴奋异常,像条撒欢的小狗娃一样跟着李晓明。
组装也不容易,零件加工的极为毛糙,合拢不严的地方还要反复细致打磨。
因为手工搓螺丝太难了,想将枪管、枪机固定在枪托上,只能用铜条打箍进行固定。
趁着工匠组装枪支的功夫,李晓明用铅水做了几斤独弹和一些七、八毫米的铅珠子。
独弹也十分耗工夫。
要知道,燧发枪之所以精度不高,射程较近。
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枪弹的直径小于枪管,气密性不好,导致动力不够。
而且枪弹的正圆性如果不好,与枪管不够贴合,铅弹离膛之后,受空气阻力影响,会偏离目标。
所以,想要提高射程和精度,铅珠独弹也要细细打磨一番。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忙碌,终于万事俱备。
做自己不感兴趣的工作,给钱再多都是煎熬。
做自己爱好的工作,再累再苦都是享受。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李晓明此时丝毫不觉得疲惫。
将一块打火石塞进燧石夹,望着这些天辛苦的杰作,不由得自我欣赏了一番。
燧发枪看起来像模像样,因为枪管和枪机零件都是铜的,闪闪发光,还颇有几分贵气。
由于担心自己的火药纯度不够,为了多装火药,还特意加长了枪管。
整把枪的长度估计有一米六,和昝瑞的个头一样高。
唯一的一个缺点,还是有点重,估计有十二、三斤。
李晓明心想,目前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把当代的技术挖掘到瓶颈了,相当不错了。
他把枪递给昝瑞,自信满满地说:“老弟,哥给你做的天兵天将使用的武器做好了。”
“你看怎么样?够威武吧!”
昝瑞道:“怎么像是个锄头?天兵天将就用这个吗?”
李晓明闻言气愤地说道:“锄头??待会你就知锄头的厉害了。
去买两个猪头,再找个大木板去。”
李晓明扛着燧发枪,昝瑞提着枪弹,蒲荣和孙文宇各提着一个大猪头在后面跟着。
蒲荣见识过神炮的厉害,对县令十分有信心。
一路上兴致勃勃地向孙文宇吹嘘,当年荡平陈家寨时,他是如何在“走马岭”的峡谷中,一炮将陈家寨一百名骑兵全部打死的。
不光孙文宇撇着嘴不信,就连李晓明也皱着眉头听不下去。
心想,吹牛逼是华夏民族老祖宗们的传统。
“一炮糜烂数十里”,这种鬼话,想必就是这样流传下来的。
李晓明准备先试独弹的射程。
他迫不及待地装上火药,用个小木棍捣实,又捣进一个圆型小木片做为提升气密性,托弹板的作用。
然后用一小块麻布包紧铅弹,死命的捣进枪管,拿出葫芦往引火孔里倒上引药。
让昝瑞把二指厚的大木板,放在七十步的地方。
粗略计算了一下,昝瑞的七十步相当于五十米远。
他心里实在有些紧张,若是自己造出的燧发枪连这个距离都打不到,那就完蛋了,以后就要放弃造枪计划了。
李晓明第一发故意装了很多火药,目的是为了测试枪管的强度。
如果这样的装药量都不炸膛,以后削减装药量后,更加的保险。
为了安全起见,第一发用绳子拉火,他让三人搬来石头,将枪固定住,又将木板移动到合适位置。
瞄准完毕,他手牵细麻绳,躲在一棵大树后,只露出半个脑袋。
周围几人见陈县令如临大敌,也都屏气凝神,眼睛紧紧盯着。
尤其是蒲荣,迫切地想看看这位陈县令,今天又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李晓明在心中暗暗祈祷一番,狠心拉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枪口喷出一股浓烟,远处的木板似乎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