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姑娘,如今盛夏的光景,并不适合种果树啊,无论什么苗子下去,怕是过不了几天就会晒死的。”
虞笙弯了弯唇,露出一个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笑容。
“吴伯,你说得对,我种这一季水果,就没想着让它活。”
“什么?”吴老头和清梅清竹同时惊呼出声,但清梅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雇人种地、花钱买苗,这一点小的成本,对于虞笙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相比较之下,如果不造出这种败家的名声,让侯府捞上一笔走,那损失才大了呢。
虞笙没有给吴老头解释得太多,只对他说:“吴伯,你按我说的去做,靠近官道的这几片地,你种上果树,不用怎么养护,死了也没关系。
靠里的那些地,你多买些农家肥,将地养起来,等到夏天过了,我们再来种果树。
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我花钱将这整个山头都买了下来,全部种上了果树。”
吴老头似懂非懂,但虞笙当场给了他二百两银子,说是用于雇人和买树买肥。
吴老头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二话不敢多说,直接应了下来。
事情交代完了,虞笙的心暂时地放回到肚子里,踏上了回家的路。
马车里,清竹不解地问虞笙为什么要这样做。
清梅抢先敲了下她的头:“笨!姑娘这是找由头将钱都花出去,这样即便侯府上门来要钱,也可以说钱都花光了。”
清竹还是不懂:“可是,可是种些果树也花不了很多钱啊,那地本来就是世子的嘛。”
虞笙神秘兮兮地笑着:“可是侯府不知道啊,侯府只知道我们从府里拿出来的那些金银珠宝,不知道这些被裴渡藏起来的铺面田地呀。
如今我假意这些都是新买的,既可以将这些东西过了明路,又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侯府我没钱了。
大不了让他们骂我败家呗,反正我只要装傻就好了。”
清竹恍然大悟,连连对着虞笙比大拇指。
接下来的几天,晖园以极快的速度落败了。
从前的四个门房,如今只有了一个,还时常打瞌睡。
有人问起来,就说主家发不出工资了,他便也只能用偷懒来抵工钱了。
厨房的婆子们每日都去集市上搜刮些最便宜的菜,几天也不见买一次荤腥。
就连大门牌匾都无人打扫,长了一层厚厚的蜘蛛网。
这些消息传到蒋氏耳朵里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这些日子侯府举步维艰,她正想着法子要怎么从虞笙那里挖些钱财来,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这些消息。
她下意识地觉得虞笙是在装穷,毕竟当时从侯府里拿走的嫁妆数量,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就晖园那几个人,足够养活他们十年。
蒋氏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要亲自去晖园走一趟,免得虞笙以为这样就能搪塞住自己。
第一次去的时候,虞笙正在吃午饭,一碗清粥,配两碟小咸菜,看着像是在修行一般。
蒋氏不满她这般做戏,开口时极不客气:“虞氏,你做出这般强调是给谁看?明知侯府如今遭了难,你不说主动拿些银钱来帮侯府渡过难关,却在我这儿假模假样地装穷?”
虞笙瘪着嘴,可怜巴巴地看向蒋氏:“母亲,我不是装穷,我是真穷。”
“开什么玩笑?你当时从侯府拿走那么多嫁妆,你当我是傻的吗?”
虞笙咽了咽口水,犹豫了好一会,才从匣子里拿出一摞纸,献宝似的递给蒋氏。
“母亲,实不相瞒,上次夫君回来和我说,我们整日坐吃山空也不是道理,他教我要学会理财做生意,争取让钱生钱,这样也能更好地回报侯府。
于是我将那些嫁妆换成现银,买了田地和铺子,所以如今晖园才有些捉襟见肘。
不过母亲您放心,这些投资迟早都会回本的,等到赚了钱,我一定第一时间拿出来接济侯府。”
“你说什么?”蒋氏的声音瞬间变得尖厉,她猛地站起身,伸手打掉了虞笙手里的纸。
片刻后,她意识到不对劲,又赶忙将地上的纸捡了起来,细细打量。
每一份房契地契上都写着裴渡的名字,仿佛虞笙真的是在帮着裴渡打理那些嫁妆。
蒋氏气得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她一掌拍在桌子上,难以置信地指着虞笙:“那么多的银钱,你竟全部拿来买了这些?你又没做过生意,如何能回本?”
“回母亲的话,没有全部,还剩了五十两用于晖园的日常开支,母亲若不嫌弃,我这就让清荷支三十两过来,母亲暂且应个急,等我赚了钱,一定好好孝敬母亲。”
三十两,是在打发叫花子吗?蒋氏话已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气冲冲地扔下一句“我倒是要看看你什么时候能赚到钱”,拂袖离开了。
一直到回到侯府,蒋氏的心尖都还在抽痛。
那么多的金银,竟被虞笙全部拿来换成了死物,且不说她能否回本,即便是可以,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愤愤地灌下几盏凉茶,蒋氏平静下来些许。
她抬手唤来人:“你们去查查,虞笙是否真的买了那么多铺子田地?”
正此时,虞笙也换上一身劲装出门了,马车拉着她和几个贴身的丫鬟去到了城外的果园。
几人顾不上日晒,埋头在地里栽种树苗,一忙就是一下午。
入夜,蒋氏派出去的人被晒得头昏脑涨的,到蒋氏面前一通诉苦。
“夫人,我看着世子妃真是个傻的,这么热的天气,她竟让人种了满山的葡萄。”
“葡萄?”
“是啊,请了好多工人,干得如火如荼的,连世子妃都亲自下地干活呢。”
蒋氏双腿一软,坐回到榻上。
看来这虞笙是真想挣钱,就是,脑子不太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