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温度的手突然贴住他的后颈。
然后蒙面人瞧见背靠的大树出现一个大洞,大洞里一张五官英俊的帅脸倒立在他眼前。
即使他的脖子折了90度,也很难从那张脸上找出什么瑕疵,顶多就是表情冷了点儿,叫人见了忍不住想缩脖子。
诶,等等,我脖子呢?
松开手里只剩一层皮的脖子,时天像只敏捷的黑豹从树上跃了下来。
他的力量在这几天的食补下,变得更加灵活自如,他能感受自己对物质的吸收把控得更加精准。
“你俩杀人一定要这么恶心吗?”
蒋梁星收起宝剑,看向被时天弄断脖子的蒙面人,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走过来的陈拾舟撇嘴道:“比起我们的一击毙命,你来回捅人似乎更没资格说恶心。”
蒋梁星立刻反驳道:“我那是为了留活口逼供,先吓唬吓唬他。”
他说的是实话,虽然他的行为的确有点儿被吓到后的恼羞成怒,但说到底,他更希望能从蒙面人嘴里得出到底是谁要取他们性命的情报。
可陈拾舟和时天的表现,明显与他不同,看得出来,他们根本不把这些刺客以及主使刺客的幕后黑手放在眼里。
他们只践行“谁惹我谁就死”的原则。
时天更是把杀人当作一种练习操控能力的方法,就好像现在,他的手只需要触碰到敌人的身体,也不需要刻意去寻找特定部位,脑子想吞什么部分,就能吞掉什么部分。
“你快别糟蹋逼供两个字了。”陈拾舟有点儿离谱的说道:“我感觉我们再不过来,那蒙面人就要和你谈上了!”
说着,他垂眸看向侧边一片荒草,只见荒草飞速隆起,周围的地面骤然往两边裂开,形成一个大坑。
随后他并指对着三具尸体虚空一勾,刹那间,尸体像是被拖拽的猎物,朝着大坑滑了进去。
蒋梁星走到大坑前,用剑锋挑开“断脖子”的蒙脸巾,那是一张从没见过的脸。
不好看,甚至有些丑陋。
蒋梁星并不喜欢他。
“死有余辜。”他抽回剑尖,将蒙脸巾重新放下:“就是可惜还没来得及问幕后主使的人是不是那群官兵。”
“没事儿。”陈拾舟淡定道:“无论主使者是谁,只要他们还有点儿脑子,就该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但总归是麻烦不是。”蒋梁星对此表示担忧:“人在暗处,手段就脏,即使杀不了我们,也有可能恶心我们。”
“所以才要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陈拾舟唇角微微上扬,说道:“这世上的坏人都是欺软怕硬,你越是杀得毫无顾忌,对方就会越害怕你毫无顾忌。”
然而,他的笑容并未持续太久,因为他发现时天正盯着坑里的尸体,露出诧异的表情。
“怎么了?”
“有点儿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
“如果我不是饿花了眼的话,这三具尸体好像还活着。”
蒋梁星无语:“半个时辰前你不才吃完一只卡皮拉鳄吗?”
结果刚说完,他忽然发现那具被陈拾舟烧成黑炭的骷髅架轻轻抖了一下。
正常情况下,这种情况很不正常。
而在不正常的情况下,这种情况意味着更不正常。
死寂的氛围中,那三具尸体,像是摸了电门,居然颤动起来。
紧接着,它们以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僵硬姿态,一寸一寸朝着坑上攀爬。每一下动作都伴随着骨头的摩擦声,以及血肉生长的黏腻声,令人十分不适。
蒋梁星吞了口唾沫。
“如果我们都没看错的话,他们是不是复活了?”
清凉的夜晚,星月朗朗。
陈拾舟抬手凝聚出一大丛烈火,直直砸进土坑。刹那间,刺目红光划破死寂,将三具仍在蠕动的尸体彻底吞没。
“烧成这样都不叫,看来不是复活。”
(;一_一)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烧得太快?”蒋梁星额头滴汗,心想有你这么个活阎王在,他们哪还有机会复活。
“不可能。”陈拾舟道:“我是医生,我不会看错。”
“但你只是兽医啊。”蒋梁星傻傻看着陈拾舟道:“为什么就不会看错?”
陈拾舟一本正经道:“因为我错了他们就不会死,但他们死了就证明我没错。”
“…….”蒋梁星哽了一下,然后发现这理由因为太离谱以至于像真的。
就在他词穷的时候,鼻端忽然闻见一股除了烧焦味以外的土腥味儿。
飞快地环顾四周。
蒋梁星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周围太安静了。
原本此起彼伏的虫鸣,凄婉怪异的鸟叫,恰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静音键,倏然间,世界陷入了一片寂静,安静得有些突兀,好似一切的生机与热闹都被瞬间抽离,只留下空荡荡的静谧。
“不对…….”
他正想提醒,陈拾舟抬手将路边的杂草压伏下来,然后挑起下巴,示意他往乱坟那儿看。
蒋梁星猛然转头,只见杂草丛生的泥地诡异的蠕动起来,杂乱的土包一个接一个缓缓隆起。
紧接着,一只只枯瘦如柴、干裂似枯木的手破土而出,随后,青黑的腐尸从簌簌落下的泥土中现身。
它们衣衫褴褛,碎布随风乱舞,溃烂的皮肤下白骨森然,浓烈的腐臭弥漫八方,绿森森的鬼火蔓延四野。
这是什么情况,坟头烧烤?
蒋梁星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他小心地退后了两步。
这时,一道白色人影从群尸之间闪了出来。
听到动静,蒋梁星马上看过去。
那是一名身着白色儒裙,脸上涂抹着厚重脂粉的骨感女子。
蒋梁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脸涂那么白,因为这意义不是很大。
她的皮肤实在太黑了,鬼火照在她身上,就如同一件白衣上边儿顶着一张面膜在飘。如果头上再披块白布,陈拾舟会以为她是黑人cos白素贞。
也正因为她太黑的缘故,人们往往只会注意到她的白色衣裳和白脸。
哪怕陈拾舟,也是仔细瞧了第二眼才发现,她身上最惊人的地方不是肤色,而是胸。
是的,她没有胸!
本改隆起的地方,只有一颗发光的心脏在跳动。
随着夜风拂动她的衣裳,陈拾舟看见她的心脏周围环绕着三道深浅不一的光芒。
“她这是将三颗星源都融进了心脏里?”陈拾舟不解地看向时天。
他一直以为,一颗星源强化身体的一部分,是不能叠加在一起的。
时天解释道:“这说明她吸收的星源已经提升了她原本的能量上限,所以才可以将不同的星源融合在同一个部位。”
作为外在力量的获取形式,猎杀星源融合者,夺取他们的星源力量,远比寻找这个星球凝聚出来的天材地宝来增强实力,要简单得多。
因此有许多星源融合者在这片太虚之地做着杀人夺宝的勾当。
陈拾舟他们打量黑皮女子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陈拾舟他们。
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道士。
一个文文弱弱的小白脸。
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
在他们身上,几乎看不到星源的能量光。
于是,黑皮女子忍不住发出一阵呵呵哧哧的怪笑。
就在陈拾舟不懂她在笑什么的时候,她陡然发动!
黑皮女子张嘴喷出一口腥臭的黑气。
刹那间,一双青黑色的鬼爪从地底穿出,死死抓住陈拾舟的右脚。
他还没来得及回神,周遭空气陡然一滞,幽绿鬼火在死寂中呼啸着,没入群尸浑浊的眼眸。
一眨眼的功夫,死寂被打破,群尸猛然暴起,嘶吼声划破暗夜。
陈拾舟下意识想要躲避,却被鬼手死死禁锢,动弹不得。来不及多想,他抬手凝聚出一团火焰,猛地砸向鬼手。火焰瞬间烧化了鬼手的皮肉,可那鬼手仿若无形的灵魂,依旧牢牢抓着他,丝毫未受影响。
“小心!”
侧面传来蒋梁星的惊呼。
陈拾舟一扭头,就见一张臭嘴贴了过来。
他没有防备,被一具美艳女鬼嘴里的尸气喷了个正着。
刚沾上这尸气,头脑就晕晕沉沉,只模模糊糊瞧得这女鬼好像要和他亲嘴。
可谁会愿意和有口臭的美女亲嘴啊?
陈拾舟心里焦急万分,但身体却没有半点反应。
未来老婆,我对不起你。
就在他咬着牙,打算硬着头皮献出自己的香唇时,猛然间想起自己的意念之力可以做束缚之用。
陈拾舟立刻屏气凝神,集中全部精神看向女鬼,而此时,女鬼的臭嘴已近在眼前。
间不容发。
他用意念发动日式捕绳之术——
驷马缚!
“啊——”女鬼凄厉一叫,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捆住手脚。
对付色批,什么方法最好用?
控制!
而陈拾舟的脑海中,恰巧储存了一些捆绑艺术。
然而刚束缚住女鬼,转眼群尸又至。
陈拾舟脚步轻灵,闪过一只活尸的乌黑枯爪。同时凝出一截冰柱趁机戳进活尸眼眶里,尖锐的冰柱从尸体脑后贯穿而出,但那活尸竟完全不为所动,依旧不管不顾地扑了过来。
若用“捕绳术”应该能一击建功,但对意念之力的消耗却是极重,这片乱坟有这么多活尸,一具尸体一个绑法,怕是先得把陈拾舟累死!
陈拾舟别无他法,只得躲闪。
但他不通武技,躲不了多久,就会被活尸团团围住。
就好像大家都对他的捆绑艺术求知若渴。
时天见他消耗过大,迅速拍开黑皮女子丢来的土块,转身穿梭于群尸之中,他双掌如电,每一击倒是都能把活尸弄成一滩烂肉,但被打成烂肉的活尸很快就会变成鬼魂形态,然后又得让陈拾舟收拾。
所以,他的支援没什么作用,反倒把陈拾舟忙死。
眼看鬼魂越来越多,蒋梁星摆开科仪,打算用道门正法相助。
他脚踏罡步,一手结印,一手祭出宝剑,口中念道:“乾坤无量,玄天至法,法剑破秽,诸邪不存,敕!”
咒罢,掷出宝剑。
咻——
宝剑破空而去,刚猛异常。
不一会儿。
啪——
宝剑力尽坠地,疲如软蛋。
陈拾舟看见这一幕,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老蒋,你这也算是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