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江时回到出租屋,洗完澡准备盖好被子睡觉。
对于梦境空间的构造,他有了新的思路,准备以中式怪谈的形式展现出来。
“冥婚主题不错,但是需要手搓一个鬼新娘,也许红姐可以胜任Npc?”
他拿起万花筒看了一阵,结果没过多久就放了下来。
“算了,她只会阴暗扭曲地爬行。”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悄然入梦,他的思维飘到城市上空,无声注视着南城辉煌的灯火。
他闭上眼睛,看着那些代表标记者的黑线,延伸到全国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他伸出手,准备随机选出几个幸运儿的时候,他伸出去的胳膊突然停滞了一瞬。
江时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弹坐起身。
他刚才感觉到,连着沈念冰的那条线,断了。
拿起手机,看到私信里弹出一条最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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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床边沉吟了一会,完全没有想到,对方行动会这么迅速。
而且直接拿战斗部副主任开刀?
这个速度,对面恐怕有宏级以上的契鬼者。
过了一会,他收到了莫奇的电话。
“喂?”
“是我……”对面的声音有些沙哑,与平时那个嘻哈青年简直判若两人。
“我知道。”
莫奇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说道:“姜夏救回来了。”
“嗯。”
他哽咽了一会,压抑着情绪说道:“阴司回家的路上,代价突然发作,遭到邪术士的刺杀……她进了重症监护室,胸部贯穿伤。”
“谁做的?”江时坐在床边,用毫无感情的语调问道。
莫奇摇了摇头,突然冷笑一声:“还能有谁,你也收到了那个短信吧。”
随后他颤抖着声音笑起来:“哈哈哈,可笑的是,现在抓不到人,没有证据,疑罪从无。”
“不,我在问杀手的等级,有微级吗?”
对方愣了一下,过了很久,才继续说道:“宏级。”
“确定?”
他喃喃地说道:“嗯,微级不会留尸体。”
“明白了。”
“喂喂……你不会是想……”莫奇意识到不对劲,“我们还在追踪嫌疑人。”
对面不说话,他最终还是妥协了,主动提供出内部消息:“伤口以诅咒形式蔓延,阴司被一颗巨大的钉子造成贯穿伤,暂时无法找到施咒者。”
“知道了。”江时简单利落地挂了电话。
他闭上眼睛,坐在床边小憩了一会。
在他左手上,红绳挂着的木鱼,像风铃一样轻微地摇晃着。
“木鱼,多敲敲,涨功德。”轻灵的女声在脑海中响起。
其一为朋友的交情。
其二为以后生活的安宁。
这事得办了。
要么提前远走高飞,但麻烦已经到了自己眼前。
事已至此,那就快刀斩乱麻。
都杀了。
脑海中早已闪过无数城市的画面,最终四个视角同时定格,锁定在匆匆而过的一道黑影上。
“身上有鬼,最后的位置在西区长安街,随时携带染血的钉子和诅咒物,已经找到了。”
不过短短三十秒,江时睁开漆黑的眼睛。
下一刻,他出现在长安街的街头。
可他的脸已经是另外一副模样。
他轻而易举地替代了标记者的身份,此时拿着报纸,悠闲地坐在街边长椅上。
一个人,没有影子。
他可以是醉酒的大汉,可以是浓妆艳抹的女人,可以是目标身边走过的任何一个普通人。
他无所不在,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暗中投射向唯一的活人。
路边,一道漆黑的影子,缓缓地变短,男人经过这条长椅。
王路,带着他染血的钉子,和杀人后亢奋的表情,一瘸一拐地走过这条街。
他在长椅前停了一下,发红的眼睛看了一会陌生的路人,抑制住杀戮的冲动。
随后他继续往前跑了数十米,闪身躲进了阴暗的巷子里。
男人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拿起手里染血的纸片,奋笔疾书着写下几行字。
“太棒了,我杀了白发魔女!她的传说终结了。”
“那家伙说的没错,今天晚上八点是她的虚弱时刻。”
“一点不错,一点不错!北辰星君真的存在,预知能力是真的。”他写着写着开始喃喃自语,疯了一般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臭婆娘杀了我弟弟,还想杀我,死的好啊!”
就在他准备写下一行字的时候,他突然低下头,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什么东西?”王路疑惑地低下头,凑近了一点,看到地上放着一块碎玻璃,映照着黑色的眼睛。
他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
可还没等他重新抬起头,王路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猛地低下头,重新看向玻璃内部。
那只眼睛不是他的!
漆黑的无感情的眼睛内部,有深深的根须在蔓延,就像梦魇一样逐步缠上人的心脏。
王路大汗淋漓,刚想拿出钉子发动能力,下一刻,他的两只眼睛陡然瞪圆,瞳孔里映照出逐步扩散的根须。
眼睛里的根须迅速扩散,竟然长出了皎白的弯月!
他开始癫狂地笑起来,就像狂热的信徒一样跪倒在地,瞪大眼睛看着天上两轮明月。
脑海里迅速闪过无数光幻迷离的场景,这一刻,他仿佛坠入了荡漾的彼岸花海中。
“神迹!这是神迹吗?”
就在这时,两柄闪着寒光的刀,从他的双眼骤然刺出,沾着喷射的鲜血,虔诚地朝天伸向月亮。
连惊叫都没有一声,男人双膝跪地,重重地倒在地上。
在他闭上眼睛的前一刻,双眼已经溃烂,他用昏花的视线,看到了所谓的“神明”。
他看到,左眼蔓延着触须的黑夜本身,在巷子口一晃一晃。
他艰难地呻吟道:“救苦救难的神啊,为何信仰这么痛苦。”
“我的鬼要我钉死别人,我的弟弟被人杀了,让我死了吧,请让我去天国。”
神站在他面前,说道:
“可我不是神。”
“我是鬼。”
于是江时举起榔头,用力敲烂对方的牙齿,用手指挖出了男人嘴里的毒囊。
一分钟前,他拿着榔头走进小巷。
随后什么都没带地走出了巷子。
这身衣服依然雪白,运动鞋微染脏污,身后半点血迹也无。
杀人比杀鬼容易太多了。
“下一个。”他伸手一抹脸,变成了王路的模样,手中举起残破的纸片。
纸片在风中招摇,写着北辰星君的字样,但他知道这是沈易的伎俩。
想造神?还是想成鬼?
“哈,异想天开的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