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焦的玫瑰窗碎片扎进掌心,疏月踩着赞美诗集残页前行。乔楚生用手帕裹住她渗血的手指,枪口随烛光摇曳:\"听到管风琴声了吗?\"
地窖深处传来变调的《圣母颂》,两人顺着生锈铁梯下行。摇曳的烛火映出墙上孩童涂鸦,泛黄的日期终止在民国九年十月十七日——正是圣心医院火灾当日。
\"这是...\"疏月颤抖着触碰墙角的铁笼,锁链上挂着银质姓名牌。乔楚生突然捂住她口鼻,管风琴声戛然而止。
十二具白骨整齐跪在祭坛前,头骨全部朝向彩绘玻璃。疏月举起煤油灯细看,每具骸骨第三指骨都套着玉兰戒指。乔楚生突然拽着她扑倒,子弹击碎他们方才站立处的圣母像。
\"十年了,林医生的女儿。\"阴影中走出黑袍修女,袖口金线绣着燃烧的十字架,\"这些孩子等你父亲回来赎罪。\"
地下祭坛的蜡烛突然全部熄灭,疏月被推进潮湿的壁龛。乔楚生的呼吸灼烧着她耳垂:\"数到三往右跑。\"他塞来冰冷的枪柄,掌心残留着硝烟的温度。
枪声与刀刃相击声在黑暗中爆开,疏月撞翻烛台点燃帷幔。火光中瞥见乔楚生左肩渗血,却仍将杀手压制在管风琴上。黑袍修女突然举起注射器刺来,药液泛着诡异的蓝光。
\"吗啡衍生物!\"疏月扑过去撞偏针头,玻璃管扎进她手臂。剧痛中听见乔楚生嘶吼,他的配枪贯穿修女咽喉。
意识模糊前,有人将她裹进带着雪松香的外套。温热的液体滴在唇间,混着铁锈与龙舌兰酒的味道:\"咽下去,这是解毒剂。\"
晨雾漫进破败的告解室,疏月睁开眼时正枕着乔楚生大腿。他衬衫撕成绷带缠在她伤处,睫毛挂着夜露:\"当年你父亲也是这样...喂我喝药草汁。\"
她发现他颈侧新增的咬痕,昨夜昏迷中零碎的记忆涌来——自己如何撕扯他衣领,如何哭着喊冷。乔楚生轻笑:\"林医生没教过你吗?曼陀罗中毒会让人...\"
疏月慌忙去捂他的嘴,掌心擦过他新生的胡茬。晨光穿透彩窗落在交叠的影子上,管风琴残骸突然坍塌。乔楚生护着她翻滚躲避,十字架铜钉划破他后背。
\"别动。\"疏月撕开裙摆为他包扎,指尖抚过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疤,\"这些...都是为我受的伤?\"
他握住她颤抖的手按在胸口,纱布下的心跳震如雷鸣:\"是勋章。\"
霞飞路当铺的铜铃叮咚作响,疏月将翡翠玉扣按在柜台上。老朝奉瞳孔骤缩,拐杖重重敲击三下地板。
暗门后的密室堆满古董医疗器械,乔楚生举起煤油灯:\"民国三年产高压灭菌器...这是非法手术室!\"
泛黄的手术记录簿突然掉落,疏月捡起的手剧烈颤抖。父亲的字迹记录着三十台特殊手术:\"...今日为第17号患儿更换齿模,愿上帝宽恕我的罪孽。\"
木匣暗格弹开的瞬间,十二把钥匙叮当坠落。每把都刻着孩童姓名,最后那把银钥匙上,\"乔楚生\"三个字闪着寒光。
\"原来我们...都是实验品?\"乔楚生扯开衣襟,胸口的鹤形疤痕狰狞如烙铁。
疏月突然将听诊器按在他心口,泪水打湿了铜制听筒:\"心跳速率92,心音清晰...父亲在保护你们的心脏不受吗啡侵蚀。\"
窗外传来汽车急刹声,乔楚生抓起钥匙将她推入密道:\"记住,活着才能找到真相。\"
暴雨中的码头仓库像头蛰伏的巨兽,疏月蜷缩在橡木酒桶后。枪声在铁皮屋顶炸响,她握紧乔楚生留给她的勃朗宁,掌心还残留他擦拭枪管时的温度。
\"开枪要稳,呼吸要轻。\"昨夜他在巡捕房靶场环住她,带着薄茧的手掌包裹她指尖,\"像你缝合血管那样。\"
黑影逼近的刹那,疏月扣动扳机。后坐力震得虎口发麻,杀手栽进浑浊的积水。她突然看清死者腕间的刺青——展翅鹤形与乔楚生的疤痕完全一致。
警笛声由远及近,乔楚生踹开铁门冲进来。他脸上沾着血与雨水,却在看见她完好无损时笑出声。疏月扑进他怀里,摸到他腰间新增的刀伤。
\"哭什么?\"他抹去她脸上的雨水,\"教你个止血偏方...\" 滚烫的唇突然压下来,咸涩的血与泪在唇齿间交融。
暗处传来子弹上膛声,乔楚生就势抱着她滚进货箱夹层。心跳声震耳欲聋中,他含着她耳垂低语:\"等这事了结,我带你回北平看真正的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