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驰野拉过椅子在严文茵对面长腿交叠着一坐,双手抄在军裤口袋里,冷凛的目光静静地垂在她脸上。
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这事儿不会轻易翻过篇。
严文茵被他盯得像坐在钉板上似的:“你想干什么!杀人可是犯法的!而且你还是军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看着她吵吵嚷嚷的难看样子,严驰野将右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看他“动了手”,严文茵下意识就闭眼抬手挡在面前,预想中的击打并没有发生,只觉那只手在她跟前一晃就离开了。
不等她暗自松口气,就看严驰野捏着她的那封举报信:“不是说有一口气,手没断就要不停写吗?那还愣着干嘛,写啊。”
严文茵一愣,小声嘀咕了句“十三点”,别开脸,没有理他。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坐了一会,忽然房间的门被敲响,严驰野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随即就起身去开了门。
“野哥,信纸买来了,两沓,一千张!还有一瓶钢笔水,嘿嘿。”
严驰野看了一眼他抱着的那摞信纸,对门外的两人说道:“多叫两个兄弟来轮班,盯着她把这一千张都写完。”
“保证完成任务!”
严驰野点点头,又问了句:“拿膏药贴了吗,为了防止她扰民,可以把她嘴贴上。”
“拿了,拿了,正好有年初过期的扭伤膏药贴,扔又舍不得,正好派上用场!”
“嗯。”严驰野很满意,于是,安安心心拿着那封举报信离开了。
严文茵把他们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她知道严驰野从小就脑子有病,没想到进部队这么多年了,居然都没改好。
她气得把脸都憋成了猪肝色,此刻见那两人真的进来,还把房间门给反锁了,当即张嘴就要破口大骂。
两人显然已经有了很丰富的对敌经验,在她要张嘴的那一瞬间,直接就把过期的膏药贴拍在她的嘴上。
“你这膏药贴粘不粘?别一下就掉了。”
“拿火热一下就粘了。”说话的人手没松开,仍拿膏药贴怼着严文茵的嘴,“你拿打火机烧一下。”
以防万一,另一人毫不犹豫地就掏出打火机直接怼着严文茵的脸把膏药贴烫了下。
看着打火机的火焰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严文茵又气又急,人都快要翻白眼了。
他们把吸饱了墨汁的钢笔往她手里一塞:“别装,快写!”
严文茵把手里的笔狠狠一摔,然后抬手就去扯嘴上的膏药贴,可是被火烤过的膏药贴实在是粘得厉害,才揭开一个角就已经疼得她掉眼泪。
严驰野!你个十三点啊!!!你怎么还不去死!!!
离开的严驰野,并没有立刻走出招待所,而是在外面待了一会儿。
对着敞开的车窗,他点了一支烟,袅袅薄烟弥散开,像雾一样遮去了视线。
严文茵目前不能回京州,就像苏令宜说的,得在高崇文离开梁州之前,把严文茵这棵毒草给拔掉。
拔掉毒草并不难,难的是从老太太心上拔毒草。
老太太虽然嘴上说着不管她,但其实心里比谁都在意这个长女,甚至每年都会用她的名义给她婆家邮一堆东西,只是为了让她在婆家能够被善待。
严驰野比谁都清楚,老太太心上的毒草拔不掉,不仅是他的婚姻,就连整个严家都会岌岌可危。
打定了主意,严驰野便开车去了邮局,把严文茵的那封举报信,直接以挂号信的方式寄给了他爸严成武同志。
信件投递出去后,他还特意去给收件人提前打了个电话,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严成武应该在办公室。
“爸,有件事想跟你说。”
严驰野的声音,以及那声“爸”,让严成武的眼皮子莫名跳了下,一半按照他的尿性,叫爸一准没好事。
“说。”惜字如金的严成武不由皱起眉,嘴角也下意识地下沉,两道法令纹变得更加深刻了。
“给你寄了封信。”
“……还有你不好意思当面说的话?”
严成武伸手去拿茶杯,想起早上出门前接到的电话,便开口又道:“今早接到首都楚家的电话,小苏的亲缘鉴定报告出来了。”
严驰野听着父亲平静的声音,下意识就把听筒与耳朵间隔开一些距离。
“结果怎么样?”他问。
“你们不是已经都确定了吗,还问什么结果!”
严成武想起之前去首都,还一起喝过茶的楚尚铭,从没想过,某天,他的儿子居然要娶人家的孙女。
更尴尬的是,苏令宜居然是婚外情的产物。
“那边是已经明确要把令宜认回去了?”严驰野问得直截了当。
严成武皱起眉:“没有提这个,只说鉴定结果出来了,她和楚旻确实有叔侄亲缘关系。小苏是什么个想法,你有没有了解过?”
严驰野默了下眼,语气郑重起来:“我的了解也只是我片面的理解,并不能完全代表她的想法,这种问题,建议你直接问她更准确。”
随后,严成武又问了两句工作的事,在挂电话的时候,他忽然说了句:“你妈在那边待很久了,看看最近找一天,让她回来吧。”
严驰野没有拒绝,老太太不在梁州,他和苏令宜才能更方便做事。
挂上电话,严成武端起茶杯走到窗户边站了会,办公室门被敲开:“老严,今晚上我家吃饭,昨天我闺女和女婿回来,给我带了两瓶茅台。”
“我早戒酒了。”严成武哼了声,“两瓶茅台,你自己都不够喝的,还喊什么人。”
老伙计笑呵呵地走上前,往他茶杯里的白开水瞄了一眼,然后又朝窗外看了看:“你什么时候改性子,学起老蒋的烟酒茶都不沾了?这可不兴学啊!”
“……”
看他垮着个脸,对方很快就想起前两天来大门口闹的女人,带着个孩子,还哭着说她跟严司令的儿子情投意合,可是严司令嫌她离过婚,不让他们结婚。
这事吧,搁在谁身上谁都不痛快。
“这人心烦的时候就该喝点酒!就这么说好了,晚上去我家!”
说着,他又挠了下头,决定还是安慰他两句:“你儿子要结婚就让他结,大不了把他们分出去,是苦是甜,他自己品,你跟秀英都不要管就好了。多简单的事,至于这么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