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峦攥着鼓槌的右臂青筋暴起,黑色血管如活物般向肩头蔓延。第三声鼓响的余韵中,古井喷出丈许高的黑水,三百具童尸随水流涌入院落。它们的眼眶里嵌着黄褐色的琥珀,每颗琥珀中都封着只张牙舞爪的黄皮子。
\"青峦哥...陪我们玩......\"
为首的童尸突然开口,腐烂的声带挤出稚嫩童谣。陈青峦惊觉这声音竟与儿时溺水身亡的表妹一模一样!童尸们手挽手围成圈跳起诡异的舞蹈,每踏一步,地砖缝隙就钻出簇血红色的线虫,这些蠕虫在空中编织成巨大的《五仙拜月图》。
正堂的人皮鼓突然爆裂。鼓面人脸挣脱束缚,化作团裹着黄毛的肉球砸向西厢房。纸扎人偶集体自燃,青绿火焰中浮出九十九张扭曲的人脸——正是当年参与镇压黄三姑的村民亡魂!
\"陈家小子...血债该还了......\"
肉球中伸出条三指宽的舌头,舌尖分叉处粘着枚青铜钉。陈青峦挥动鼓槌砸去,腿骨与舌头相撞竟迸出火星。那舌头突然软化,毒蛇般缠住他的脖颈,鳞片状的倒刺刮出道道血痕。
东厢房传来棺材板爆裂的巨响。九只穿寿衣的黄皮子抬着口槐木棺材跃上房檐,棺盖被内里之物顶得砰砰作响。当棺材坠地裂开的瞬间,陈青峦看见祖父陈老蔫的尸身端坐其中——老人天灵盖钉着七枚青铜钉,每枚钉帽都刻着种仙家图腾!
\"爷...爷爷?\"
陈青峦的呼喊卡在喉头。陈老蔫的尸身突然睁眼,瞳孔里燃着青白磷火。更骇人的是他的嘴唇——两片嘴皮被红线缝成倒三角形,缝线处渗出腥臭的黄水。
尸身抬手撕开嘴唇,扯出的红线突然活过来般窜向陈青峦。千钧一发之际,怀中的萨满图突然自燃,火焰凝成只白毛狐狸,将红线尽数咬断。陈老蔫的尸身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七枚青铜钉\"噌噌\"窜出天灵盖,带起大股混着蛆虫的脑浆。
\"接钉...镇魂......\"
白狐虚影口吐人言。陈青峦抄起坠落的青铜钉,掌心顿时传来烙铁灼烧般的剧痛。钉身上的仙家图腾突然活过来,狐、黄、白、柳、灰五仙虚影顺着血管钻入体内,在五脏六腑刻下镇魂符咒。
古井方向突然传来地裂声。陈青峦转头看见童尸们正在融合,三百具残躯扭曲成肉山,表面凸起无数张人脸。肉山顶端缓缓升起盏人颅灯,灯芯正是表妹那颗晶化的心脏!
\"青峦哥...你的心...好暖和......\"
肉山发出三百个童声混响。陈青峦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地举起鼓槌,重重砸向自己心口。就在骨槌触及皮肤的刹那,西厢房的纸灰突然凝成只柳仙虚影,蛇尾缠住他的腰身拽向半空。
\"看井底!\"
柳仙吐着信子指向古井。陈青峦在腥风中俯瞰,发现井水不知何时已彻底干涸,露出底部刻满符咒的青铜祭坛。坛中央立着尊千手仙姑像,每只手掌都托着盏人颅灯——最上方那盏灯芯里,黄三姑的半张脸正在重组!
陈老蔫的尸身突然暴起。老人腐烂的双手插入自己胸腔,扯出团跳动的肉瘤砸向祭坛。肉瘤在飞行途中裂开,飞出九只灰毛老鼠,尖牙啃咬着青铜像的眼珠。
\"吱——\"
黄三姑的尖叫震碎所有窗棂。陈青峦耳孔渗出黑血,恍惚看见凶宅的梁柱正在异变——那些支撑房屋的柏木突然长出鳞片,瓦片化作逆生的牙齿,整个宅邸正在活化成巨型黄皮子!
柳仙虚影突然溃散。陈青峦坠落在祭坛边缘,手中的青铜钉自主飞向仙姑像。当第七枚钉刺入雕像天灵时,整座凶宅突然剧烈痉挛,墙皮脱落处露出森森白骨——那些竟是用人骨垒砌的承重墙!
肉山童尸轰然崩塌。陈青峦在血泊中爬行,指尖触到爷爷尸身的靰鞡鞋。鞋底暗格里滑出卷兽皮,上面用胎血写着《五仙契》:\"戊戌年惊蛰,陈氏子孙当献心肝脾肺肾,饲五仙百日......\"
地窖方向突然传来铁链崩断声。陈青峦的右眼突然剧痛,眼白浮现出狐仙图腾。透过妖瞳,他看见地窖深处亮起三百盏人颅灯,每盏灯芯都连着根血线,最终汇聚到自己心脏位置。
\"时辰到...开膛......\"
黄三姑的残魂在青铜像顶端凝形。陈青峦低头看见腹部浮现五道血痕,对应五仙的利爪正在皮下蠕动。当第一道血痕裂开的瞬间,他猛地将手中青铜钉刺入丹田——钉身灰仙图腾骤亮,喷涌的却不是鲜血,而是大股灰白色的鼠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