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尘的瞳孔映着九顶猩红轿影,耳畔响彻黄河怒涛。他低头看向浸满彩泥的双手,发现掌纹已化作《百傀经》的阴刻符咒。腐尸萨满的青铜戏签刺穿心口时,整具身体突然轻若傩面——原来他的皮肉正逐渐蜕变成槐木纹路!
\"甲辰年大暑...百傀归位......\"
腐尸萨满敲响人皮鼓。沈千尘的脊骨突然爆响,九节脊椎化作青铜傩铃悬在轿帘。当他试图挣扎时,黄河水突然倒灌入喉,腥臭的河沙在喉管凝成三百颗米粒傩面。
猩红轿帘突然掀开。沈千尘的残躯坠入轿中,发现轿厢竟是用九十九张人皮缝制的傩面。每张面皮的唇齿都在开合,诵唱着同治年间黄河戏班的《锁魂调》。轿底暗格弹开的刹那,他看见祖父的槐木尸身——老人的天灵盖被青铜傩钉洞穿,钉尾拴着七根浸血五彩丝。
\"千尘吾孙...续香火......\"
祖父的尸身突然睁眼。沈千尘的翡翠刻刀残片突然发烫,在轿壁刻出《破煞傩舞图》。当他触碰图纹时,整顶轿子突然翻转,露出深埋河床的青铜傩殿——那是用沉船戏班的尸骨浇筑的阴祠,梁柱间悬挂着三百具风干的彩泥傀儡!
腐尸萨满的鼓点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仿佛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驱使。沈千尘被无数根丝线吊上了祭坛,他的身体在空中摇晃着,视线也随之模糊。
当他终于看清自己的倒影时,不禁惊恐地发现,那竟然是一尊未开光的傩面傀儡,眼窝处燃烧着青绿的磷火,显得诡异而恐怖。
鼎中的尸油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控制,突然沸腾起来,并迅速凝结成一只巨大的手臂。这只手臂以惊人的速度伸出,将《百傀经》的真本紧紧地按进了沈千尘的胸腔。
\"沈家血脉...化傩镇河......\"
随着这声音在鼎内回荡,九颗戏班头骨缓缓浮出水面。沈千尘的脊椎像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所侵蚀,彻底木纹化,翡翠残片从伤口处不断渗出,在他的体表凝结成了傩戏的彩绘。
剧痛让沈千尘发出了凄惨的嚎叫声,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从他喉间钻出的并不是声带,而是一条裹着胎膜的尸蜈蚣!
就在这时,祭坛突然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大地都在颤抖。沈千尘的右臂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自行脱落,化作一只巨大的青铜傩铃,狠狠地砸向腐尸萨满。
傩铃的铃舌在穿透人皮鼓面的瞬间,整座阴祠的梁柱像是被抽走了支撑一般,轰然坍塌。与此同时,那三百具原本毫无生气的彩泥傀儡突然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眼窝中射出了混着戏班骨灰的彩烟。\"破!\"
沈千尘咬碎舌尖,混着彩泥的毒血喷在《百傀经》上。经书突然自燃,火舌舔舐处浮现出真正的破煞傩谱——那竟是用沈家童男心头血写的《焚傀诀》!当他念出第一段咒文时,整条黄河突然沸腾,浪尖浮起九尊青铜傩兽。
腐尸萨满的人皮鼓炸成血雾。沈千尘的残躯被傩兽衔起,抛向燃烧的阴祠穹顶。在坠入火海的瞬间,他看见自己木纹化的左手正在结印——那分明是沈家童男献祭时的手势,掌心刻着\"癸卯年霜降\"的赦罪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