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被收拾好的行李箱乖巧地放在门口,等待着明天一起和主人出发,前往异国参加比赛。
余淼淼站在窗前,手里握着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朋友刚刚发来的消息。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尖冰凉,仿佛所有的温度都被抽离了身体。
屋内的的灯光明亮得刺眼,照在她的脸上,却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她盯着那条消息,反复看了几遍,仿佛只要多看几眼,字句就会改变,事实就会逆转。
“淼淼,你知道吗?陈都和江忆南正式在一起了,他们今晚在中心广场...”
短短的一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入人的心脏,后面是什么内容,已经看不进去了。
余淼淼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喘不过气来。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手机屏幕被她捏得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句话在不停地回响,像是一道无法摆脱的魔咒。
“陈都和江忆南在一起了。”
她的手指猛地一松,手机从她的掌心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屏幕瞬间碎裂,裂痕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映出那张苍白的脸。
余淼淼低头看着地上的手机,却没有弯腰去捡,仿佛那已经不再是她需要在意的东西。
脚边是手机的残骸,而她的心,似乎也随着那一声脆响,碎成了无数片。
她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抱住膝盖,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肩膀开始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像是受伤的小兽在独自舔舐伤口。
养的狸花猫此刻从沙发上蹦跶下来,在余淼淼的脚边盘绕,不停地用脸蹭着她的裤腿,仿佛在安慰伤心的主人。
“柿子,他还是跟别人在一起了。”
余淼淼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地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原本应该去抚摸小猫脑袋的手,却只能无助地抱住自己。
“喵~”
狸花猫轻轻叫了一声,温顺又乖巧,似是应答。
余淼淼不想哭,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像是要把她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冲刷干净。
她想起了陈都,想起了他笑起来时眼角微微上扬的样子。
想起了他站在获奖后回到学院的讲座上,自信满满地发言时的模样。
想起了他偶尔看向她时那温柔的眼神。
她一直以为,那些眼神是特别的,是会永远驻留在自己身上的。
可惜,早该知道,也早该清醒的。
那天在山上的时候,不是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可为什么,真正到了这一天,心里还是会这么难受呢?
余淼淼猛地站起身,脚步踉跄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不算小,但布置得很温馨,墙上贴满了她喜欢的电影海报,书架上摆满了她爱看的书。
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厚厚的日记本。
日记本的封面已经有些磨损,边角微微卷起,显然是被翻看了无数次。
也是曾经被陈都亲手翻开过的日记本。
余淼淼翻开日记本,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
每一页都写满了她对陈都的喜欢,写满了她那些不敢说出口的心事。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陈都时的情景,记得他把她从池水里捞出来时那温柔的笑容。
记得他在她困惑时的耐心解答。
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仿佛那些瞬间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她的手指停在最后一页,那里还空着,等待着新的内容。
日记的主人拿起笔,笔尖在纸上停留了片刻,终于颤抖着写下了一行字:“今天,他和江忆南在一起了,他得偿所愿了。”
写到这里,她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滴在纸上,晕开了那行字。
余淼淼的手指紧紧攥住笔,指节发白,仿佛要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笔尖上。
她继续写道:“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足够优秀,他就会看到我。可是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
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倾泻出来。
她继续写道:“我喜欢他,喜欢到可以不管他对别人如何,只要能待在他身侧就好。”
“我知道,人们通常把这种行为定义为舔狗,也赋予了不好的含义。”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一想到无法停留在陈都身侧,心里就如同被卡车碾压过一样疼,所以,我选择了妥协。”
“陈都,你尽管去追爱吧,我会永远待在你的身后。”
她的手指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字迹也变得歪歪扭扭,终于写不下去了,笔从她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余淼淼合上日记本,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眼泪不停地流,浸湿了她的衣襟。
她的身体蜷缩在床上,像一只受伤的猫,孤独而无助。
狸花猫乖巧地窝在她的枕头旁边陪伴,尽职尽责。
小动物是能感受到主人情绪的。
它知道主人很伤心,但是也只能乖乖陪着她。
余淼淼没有开灯,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日记本的封面,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慰藉。
她知道,自己必须面对现实。
陈都和江忆南在一起了,而她,只能更努力地前进,成为那个跟他站在一起的人,才有继续让他看向自己的资格。
她不能再让自己沉浸在幻想中,不能再让自己为了既定事实而痛苦。
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坐起身,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双眼红肿、脸色苍白的自己,轻轻地说了一句:“余淼淼,你要坚强。”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坚定。
因为女孩知道,自己学会面对现实,即使心里再痛,她也必须继续往前走。
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让夜晚的凉风吹进来。风拂过她的脸颊,带走了她脸上的泪痕,也带走了她心中的一部分痛苦。
抬头看向夜空,星星在黑暗中闪烁,仿佛在告诉人们,即使再黑暗的夜晚,也会有光亮。
中心广场的南瓜灯,串在夜色中,连成一片暖橘色的星海。
告白结束之后,陈都跟江忆南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留在那里过节。
时间才9点半,对于大学生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江忆南低头,盯着自己鞋尖上晃动的光影,耳畔传来陈都带着笑意的声音:
“江同学,再低头的话,护士帽要掉下去了。”
她下意识抬手,扶住自己头顶的帽子,却被陈都趁机扣住另一只手腕。
他的指尖擦过她掌心时,她甚至能感受到初冬的风,吹来的凉意。
但是很快又被陈都掌心的温度,所替代,在这个略显寒冷的夜晚,他带来的温度,居然刚刚好。
怪不得大家都说,冬天到了,是时候找个男朋友取暖了。
男生的体温,是真的很高啊…
但是,江忆南却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也逐渐升高了起来。
真要认真算的话,这好像还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牵手呢…
嗯?不对,怎么就牵上手了?
“喂,告白才就动手动脚……”
江忆南试图抽回手,却被陈都顺势,将手指嵌入她的指缝,二人变成十指相扣,是电视剧里,相爱的情侣才会用的姿势。
陈都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晃了晃,广场喷泉的彩光落进他眼底,碎成狡黠的光斑:
“万圣节牵手能驱魔,这是传统。”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真有这回事儿一样。
江忆南抱着怀疑的眼光,看了看他,低声嘟囔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这样的传统?”
陈都呵呵一笑,属于男人磁性的嗓音,像是大提琴奏响一般,缓缓流转。
“你现在听说了也不迟。”
说着,他指尖微微用力,握着江忆南的手,更紧了一些。
仿佛在用无声的行动告诉她:好不容易牵上的,我可不会放手呢。
她低头望着两人交握的手,一大一小,一个手指纤细,另外一个骨节分明,嵌合在一起,仿佛是尺度精准的模具,肉眼看不到误差。
江忆南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句歌词:“我和你,最天生一对。”
她连忙移开视线,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然后又在心里责怪自己: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呀。
两人就这样握着手,光明正大地在街上溜达了起来,跟所有热恋中的情侣那样。
江忆南看似淡定,但实际十分紧张。
这是她第1次跟男生手牵手,而且还是十指紧扣的这种。
不一会儿,她的手心就出现了细汗。
陈都从口袋里拿出了纸巾,细心的帮她擦拭完汗,然后又重新握在了手里。
江忆南愣了一下,不由得低声询问。
“你,不嫌弃我手心的汗吗?”
陈都勾唇一笑,在她注视目光当中,缓缓摇头。
然后慢慢俯身,到她面前说道。
“以后我们在一起,你哪里的水,都会给我尝个遍的。”
“这是奖励我,怎么会嫌弃呢?”
江忆南怔愣了一下,先是皱皱眉毛,似乎听不懂他的话语。
什么叫,她身上的水,会被他尝个遍?
除了汗液,唾液,哪里还有…
啊!不对!还有!
江忆南思考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在开车。
“不理你了!”
江忆南顺手捶了他一下,脸变得红彤彤的,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陈都哈哈一笑,心情甚好,低声哄她:“好了好了,我不开车了。”
中心广场,其实是好几条街,和一整个广场的概括。
这里也是商店林立,热闹非凡,趁机来摆摊的小贩们,更是多不胜数。
还有很多家长,专门带着孩子来这里游玩。
二人边走边看,偶尔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会停下来。
但两人还没出手买什么东西呢,就已经先被人盯上了。
被小丑装扮的孩子们,包围讨糖时,江忆南翻遍挎包,只找到半包水果硬糖。
“啊,姐姐只有这些糖果吗?”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嘻嘻哈哈地笑着,配上脸上的妆容,显得更像捣蛋鬼了。
江忆南顿时有些慌乱,在心中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多准备一些。
“别慌,我有。”
陈都轻笑一声,从外套袖口,抖出源源不断的巧克力金币,在她惊愕的目光中挑眉:
“提前三天,往每个口袋缝了糖袋——毕竟某个笨蛋,连万圣节讨糖动线都不会规划。”
某个笨蛋,当然是指江忆南了。
她的脸便红了一些,嘴硬道:“我哪儿知道,之前都不过这个节日的…”
陈都爽朗一笑,伸手揽了揽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好啦,我就是开个玩笑,你才不是笨蛋呢。”
“ 来,想要糖果的孩子举手!”
“我想要!”
“谢谢哥哥姐姐!”
“哇哇哇,好多啊!”
江忆南看着陈都,被孩子们拽着风衣转圈,忽然想起,陈都其实是一个很细心的人。
今晚的告白,他应该准备了很久吧。
光是那些送玫瑰花的路人,还有那块巨屏,估计就要花费不少心思呢。
对待陌生人的孩子,陈都尚且能这么细心温柔,那以后,对待自己的孩子,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吧。
江忆南想着想着,突然发现自己想太远了。
怎么就想到孩子去了?
完蛋!怎么一跟他在一起,脑回路就不对劲了呀!
她连忙剥下一颗水果硬糖,塞进嘴里。
是橘子味的,顿时感觉脑袋都清醒了许多。
陈都都分发完巧克力糖果,跟孩子们说拜拜之后,又走到江忆南身前。
然后把剩余的那些糖,都放到了她的挎包里,最后拍了拍,像是确认一般。
“收好了,待会儿再有小孩过来,讨要糖果,你就分给他们。”
然后他重新牵起了江忆南的手。
“走吧,再去前面逛逛。”
江忆南感受着挎包里的重量,还有指尖传来男孩的温度,心里不由得涌现出一股淡淡的暖流,又甜又绵长。
风一吹过来,好像连风都变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