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盈满了好深的感动,绝对不可以欠一个人,他这样表明了让我要欠他,而且是大大的一次。我心里舒口气平展了身子,却触碰到他的那处,唇角现出谄媚的一丝笑意,坐起身,指着它,一本正经地开口,“我帮帮它好不好?”
他将身躯倏然抽离,远远地躲到床另一侧,“不好!”
看我有点受伤的诧异表情,他又重新过来笼我入怀,黝黑的眼珠定定地看着我,嘴角牵出淡淡一笑,“我不要你那样做,我要最传统的那种……”
“因为只有我们合二为一,我才觉得你是我的。那样才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对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我愣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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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几秒之间,一念闪过。突然之间如同掉入冰窖。
原来我真的已是蒲柳之姿——自己最爱的男人想要,我都给不了。
这猝然袭来的失落和悲哀,令我难以自制心底的懊丧,镜花水月的期望与真实的境遇迥然不同。我浑身恢复僵冷,躺在他怀里,沉默着一言不发。
刚才如他一般热情似火,真情仿佛复活;这一刻全身心浸入万丈深渊,被紧紧束于冰冷的沉默。他意识到我突然的转变,以肘直起半身,认真地盯着我看。
“怎么了?”
他在我脸的上方,犀利的目光,盯着我的眼睛问。
有想哭的冲动,但是却死死地咬住唇,不让泪流下来。
这样的我,连做他的情妇都不够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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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定风起云涌的痛苦思绪,将它回归成杂乱无章的丝丝缕缕,我心中五味杂陈,却不知话该从何说起。指尖轻柔地在他的胸膛上,划着毫无规则的圈。如同画地为牢,但不知这里面,是不是就要注定关我自己。
唇间泛起淡淡一笑,“马萨和楚希雯,你是不是都和爱我一样,也很爱?”
他温暖的胸膛,肌肉顿时变得僵硬,看上去内心冲撞交织的某种坚忍不拔的感情,在脸上痛苦地凝聚,却变成了阴暗的眼神和艰险的隐忍。
“廖-冰-然!”
他性感的唇齿中间,恶狠狠地吐出我的名字,表情恐怖到、几乎是咬牙切齿。
陡然失控的情绪,如猛虎下山,强烈的愤怒实在抵制不了内心深处的压制,在这一刻尽情爆发出来。理智在此刻无法再力挽狂澜,感情的缺陷开始源源不断地、攻占醇厚本分的过往领土。可怕的眼神被惊天动地的气势指引,有着‘力拔山、气盖世’的气度,打算大动干戈。
“你这样的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他说我不可理喻!他凭什么说我不可理喻。
我是无法给他,但不代表我没有诚意。
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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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有照我以前的脾气,开始大放厥词、以逞口舌之快,他已瞬间移步下床,拉开衣柜,取了衬衫衣裤。
“你做什么去?”
我顾不得许多,双膝跪在床垫上,急急地问。
他乜斜眼看我、睡袍以这姿势春光乍现的白皙前胸,语气却是一脸盛气凌人的挖苦,“怎么,你不给我,还不让我出去解决?”
“放心,我不乱来,只找她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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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真的拔腿就走,毫不犹豫。
关上门之前,给我一个行若无事却阴险万分的笑。
“我做完了,晚上还回来睡。你别走!”
厚颜无耻的男人!你当你这个‘做’是做什么?!
啊呀呀!我觉得自己已经快爆炸掉了!死南正安!烂南正安!你个臭男人!大混蛋!
我可不是坐以待毙、砧板上的肉。
你这样对我,还能让我死心塌地?!啊?!
在歇斯底里骂了他十八代祖宗、将近一刻钟之后,想都没想奔去衣橱,还好以前的衣服和鞋子还在。
急忙换了,虽然没有冬装。但连裹了好几件夏天的衬衣,又顺手牵羊披了件他的厚外套,还算可以保暖。
穿了双以前的高跟单皮鞋,兴冲冲地就往外闯。
死了!这个门居然打不开。
身上裹着厚厚的层层包装,屋子里的温度很高,我热汗直流,衬衣的领子湿了个遍,也没把这个门锁鼓捣明白。
惨了!惨了!我溜坐在软木地板上,表情颓唐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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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阴险——故意让南志林出马害我、装作英雄救美引我来、用我生母消息让我感恩戴德、之后我自爆其丑、他却对我百般羞辱……
南正安,你着实太可恨!
这是什么——就是为了证明他要实践他的诺言?
因为他现在够强、很强?想怎么待我怎么待我?
“我可以用你能接受的、你不能接受的方式对待你…….”
“我做为一个男人,只想占有你这样一个女人的命运!无论你多么不情愿、多么痛苦,我都不想再去在乎、去介意!”
这就是他恶毒至极的想法?!
我在某一个时刻,还意志不坚定地上了他的套,被他魅惑得真心话和盘托出、毫无保留。
金色的古董座钟响着午夜十二点。
这个时间,他出去寻欢?这个浪子、登徒子、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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悻悻地在房间里踱着纷乱的步子,我现在战斗力奇强,却毫无阵脚可言。如果暴力的血液依然沸腾,我一定把这里砸个稀巴烂。但是,经过这么多事,还是成熟了许多,我忍了忍、没血性发作。
目光寻见他放在贵妃榻上的笔记本,紧紧攥了攥拳。
南正安,你最好在外风流一夜、筋疲力尽,但还要省点力气别精尽人亡。
回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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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宾利在夜晚的道路开得疯狂。
他一脸阴云,目不斜视。
但脑海里全是她那幽香、绵软的身子,周身火热、如同中了武侠小说里说的、情花的毒。
今晚,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要她。到了碰她、挨她、贴近她就情不自禁的程度。她的身体对他而言,就是取之不尽的一池清水,而他是沙漠烈日下行走多日的旅人,见到她,焉能不火热雀跃、深深沉溺。
恨不能洗尽遍身尘土,只在其中感受清纯甘冽;她只是在他怀里,就让他满腔柔情、石破天惊地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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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时刻叫停,他整个人都行将崩溃。他不是圣人,尤其是长期禁欲、在自己最爱的女人面前,他更是愿意放纵自己、让周身热情放荡不羁、如同在草原上纵马狂奔、所到之处没有边界,所及之处视线无极,失去惯有处事的冷静,做一个根本不是自己的自己;野得纯粹、爱得热烈、要得无休无止、龙吟虎啸……但‘她’叫停。
第一次他没理,但第二次他不忍。他见到她表情里真实的痛苦,自己的心早疼成一团。
廖冰然,你凭什么就是我命里的妖精。
他还是败在这妖精的手里。
不碰她,也可以。
可妖精说了更可恨的话,让他整个人从火里真正地进入冰里,简直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
她问他是不是爱别人和爱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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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没心没肺的话出现在那个时刻,他真是有要吐血而亡的冲动。
他知道她想念生母,那童年的缺憾他终于有能力、一点一点地帮她弥补。用心做事是他的信条,他对她的养母养父亦用这个心思。费了多少功夫,才知道最终的消息,他一直隐隐埋藏希望有天给她惊喜。但最终在她面前,亦忘了藏拙,实在是太想太想博她一欢……
若能让她因这种血缘的归属感,而得到些许温暖,他就觉得心里、又舒服了一点点……
可是妖精是真弱智,还是有心要气他死?
这么没品的话也说得出,尤其是在他真情告白、把一切都全盘交付了之后?
他凝神看夜晚道路两旁的车,心底泛起了深深的苦笑。
他还是没有沉住气……
收伏她的心,他亮出的底牌,还是太早、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