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孤独的躺在床上,没了长孙冲,也没了墨竹,口中不停咒骂着二人奸夫淫妇,
骂着骂着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行为好像也能代入,转而又咒骂起王玄策对自己作坊的处置。
书房之中,长孙无忌轻皱眉头,开口打断道:“冲儿说了这么多,为父并未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啊?”
长孙冲点了点头;“父亲,儿子了解高阳,她虽平常有些吹牛,可发狠之时脱口而出的话反而可信,儿子担心她有什么瞒着我。
那些厨娘和洒扫仆役都没什么问题,父亲可多多关注一下那些陪嫁来的属官?,看看他们日常都去向何处,
也好心知肚明,免得真的大祸临头,儿子岂不是罪无可恕。“
长孙无忌欣慰不已:“我儿真是成熟了,为父会派人监督一下,
若真有什么相瞒之事,为父会与陛下述说,绝不能让长孙家受到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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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政殿,长孙在地上走了一会,感觉有些疲乏,李世民连忙扶着坐到床上,在后背上不断的轻抚。
“二郎,臣妾想起了我们相识之时,那时你便如此温柔的对我,
不想多年之后,二郎依然如旧,臣妾心中很是感动。”
将长孙鬓边一缕细发轻轻拢至耳后,李世民回忆着过去:“记得那年,
我在独孤家的马场学骑射,你躲在槐树后偷看,襦裙都沾满了草籽...
后来平阳关粮道被截,你扮作农妇混在运粮队里,脸上抹着灶灰还冲我笑呢,
如今我们都有些老了,这时间真是一点不等人啊。“
长孙将头靠在李世民的肩上,有些动情:“二郎居然还记得这些事,
如今我们的孩儿都长大了,我们肯定老了,臣妾就是担心高明这孩子,
唉,灵堂拆后听说他政事处理的还算用心,就是有些宠信道士,臣妾担心又捅出什么娄子。”
李世民不想长孙心情变坏,点了点头,也不搭话。
“那孩子自坠马跛足后,与我说起夜半曾见着隐太子的白幡在宫墙上飘,说那道士秦英的符咒可止住梦魇,
可臣妾查验了下东宫的用度,单是炼丹的丹砂就耗去三百斤......“
“明日朕让李淳风去东宫勘验下他们所谓的道场,
若真有妖言惑众之事,便说朕要重修道家祖庭楼观台,命秦英率众道士赴终南山筹备科仪。”
长孙点了点头:“臣妾听说九江公主多年前也有过噩梦之事,执失思力举荐了几位萨满,或许草原的巫祝更合镇魂之法。”
“观音婢不用担心,朕明日便召他入宫,歇息吧。”
“二郎,臣妾这身子已无法侍候二郎,不需日日陪着臣妾,去杨妃或阴妃那里吧。”
听到阴妃的名字,李世民心中生起一股怒火,哼了一声道:“她养的好儿子。”
长孙有些狐疑的看了眼李世民:“可是有什么事吗?”
李世民摸摸鼻子:“还不是李佑胡作非为的事,朕去瞧瞧,观音婢安心睡吧。”
出了寝宫,李世民直奔淑景殿,高福紧跟在身后,看着李世民的神色,心中隐隐不安。
淑景殿前,李世民下令:“所有亲卫守在殿前,高福,清退所有宫人。”
高福不敢怠慢,不多时,太监宫女纷纷惊愕的从殿中走出,李世民大步跨过门槛。
阴妃看着李世民凶狠的表情,浑身颤抖:“陛下,臣妾伺候陛下......”
“不必,阴妃,你不是总想着伺候朕吗?朕今日就好好的临幸你一番,
也是对你教子有功的奖赏,当着朕的面除去所有衣裳。”
阴妃只觉一股羞耻的感觉从头漫延到脚,颤抖着解开身上的系带,眼珠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
李世民全然不在乎阴妃哀求的声音,只想在她身上发泄着心中的怒火,最后一刻还羞辱般的喷洒在了对方的身上。
“知道朕为何如此愤怒吗?你的好儿子做了天大的事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哈哈哈,就凭他,也配?”
阴妃瘫成一团,眼神满是惊恐:“不会的,不会的,佑儿就是喜爱玩乐,连只鸡都不敢杀,
他怎么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呢?陛下,一定是有人怂恿啊!”
李世民整理好衣裳,摇了摇头:“直到现在你依然认不清自己儿子的品性,
他已经杀了权万纪,你还在为他辩解,不觉得太晚了吗?”
“陛下,臣妾给佑儿写信......”
不理睬阴妃的求饶,李世民大步出了寝宫,阴妃双手抓散自己的头发,有些歇斯底里,口中大喊大叫,状若疯癫。
“高福,传朕旨意,阴氏教子不严,降妃为嫔,迁居掖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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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思政看着眼前的太子一瘸一拐的来回往复,心中生出了一种错觉,这就是未来的大唐瘸子皇帝吗?
许是走得累了,李承乾一屁股坐在轮椅上,神情依然有些兴奋:“纥干承基做得不错,待回来,孤定重重有赏,
明日将消息透露给李安俨,齐州有任何动向都要及时报来,将孤的信鸽带去。”
张思政点头应是,犹豫着问道:“殿下,纥干承基被困在齐州城,会不会?”
李承乾皱了皱眉:“你的担忧不无道理,明日看看父皇会派谁平叛,让咱们的人也找个理由跟过去,接回纥干承基,小心驶得万年船。”
张思政领命退下,李承乾转着轮椅在殿中往复来回,似是跳着华尔兹一般,心中无比舒爽,
父皇,儿子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怨不得我。
甲一在黑暗的屋中注视着窗外,竖起耳朵不放过一丝动静,突然门被敲响,心中一愣,接着传来三急一慢,叹了口气。
“驸马,如何做到的,我已经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了。”
“有些事必须要借助工具,全靠凝神不行,总有溜号的时候,
这个以后训练的时候要注意,现在我们去花香楼找人,我猜应当在那里。”
甲一有些诧异:“一个刺客居然藏在了青楼之中?这还真是灯下黑,
花街有两个口,我与驸马一左一右,那小子跑得快,属下打草惊蛇,若是他又逃脱,驸马堵截。”
秦浩拍着甲一的肩膀笑道:“主意不错,就这么办,要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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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礼与杜行敏带着五百兵士刚要出发,忽然有兵士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参军,齐王派人围住了长史府,说了要与参军对话。”
薛礼摘下背上的宝弓,朝着杜行敏点头示意,二人来到大门处,薛礼顺着梯子攀上围墙,眼睛悄悄望向围墙外面,立即缩了回来。
奶了个腿的,人太多,还有弓箭,朝杜行敏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出不去,先答应他,但是要时间考虑。”
门外传来昝君谟的声音:“杜参军,我请你喝了那么多酒,这关系也不算远了吧,
你就这千号人马,武器不行,是抵抗不了齐王的大军的,加入我们有数不尽的富贵荣华,何必非要螳臂当车呢?
齐王有令,只要加入我们,立即封赏,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参军,直接给你封候,立有功劳之后便能封公了。”
薛礼有些心动,默默点了点头,看看人家多大气,哪像皇帝老子,才给俺个五品,唉。
杜行敏见薛礼点头,眼神坚定的大声答道:“我要直接封公。”
薛礼闪了下腰,直接从梯子上掉了下来,好在身手敏捷,打了个滚,还是弄了个灰头土脸。
昝君谟一愣,有些诧异,我靠,齐王没说直接封公的事啊,
心里犹豫了一下:“也不是不能商量,既然杜兄提了条件那就好办,你约束好手下的人,我明日问下齐王,再给你答复,君子一诺千金啊。”
薛礼朝杜行敏竖了个大拇指,哥们厉害,杜行敏应了一声,
门外的军队不多时便撤走了,只在各个街口还留有哨兵盯着。
“现在怎么办?”
薛礼想着秦浩的交待,开口答道:“没想到他们将城中的兵都集中回来了,看来是专门针对你的,
硬碰硬的事咱们不干,杀敌一千也得自损八百,何况咱们就五百人,
都吃饱喝足,养精蓄锐一晚上,明日再看,齐州城这么大,我不信他们光守着一个齐王府。”
燕弘亮见昝君谟带着人马这么快便回来,有些奇怪,一番打听,心中忽然有些不满。
敢情一个参军说要国公就给国公,你们两个都封了左右将军,我们这还是亲戚,居然都没给个说法。
昝君谟也瞧不上燕弘亮,安排好守卫的岗哨打算回去找自己的小妾,
燕弘亮只觉得心中憋屈,拉上自己的兄弟喝起了闷酒。
“兄长,妹夫将我们叫到了齐州,做这等砍头的大事,如今都已起事,连个爵位都没给我们承诺,弟这心里真不痛快。”
燕弘信一听也颇为赞同:“他和齐王关系最近,齐王也最听他的话,却没有为我们提过封赏的事,谁知道成事之后会不会过河拆桥。”
燕弘亮叹了口气,犹豫问道:“兄长,你觉得咱们能成功吗?”
“二弟,说实话,为兄觉得有点悬,之前听妹夫说有五千人马,我还觉得希望颇大,
拿下青淄二州,声势可就不小了,如今就守着齐州等人来攻,即便能守个一年半载的,早晚也是坐吃山空啊。”
“阿兄说的确是实情,连那些江湖之人也都是奔着赏赐而来的,真若不成,他们也定会一哄而散,咱们可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二弟,我听府中之人说起过梁猛彪和面道坊的过节,那个掌柜是个大美人,
晚些他要是真抓了回来,你和妹夫说,把美人赏给咱们两个怎么样?为兄日日在城外抓捕壮丁,打探消息的,甚是辛苦。”
梁猛彪有些气急败坏,大声喝道:“给我搜,城中全都封锁了,他们没地方去,一定是藏起来了。”
哗啦一声一百来号人开始挨屋搜索,只是磨磨蹭蹭的在各个屋中搜刮,
梁猛彪来到天井,四处打量,一时也寻不到可疑之处。
一只黑猫从屋顶忽然跳下,梁猛彪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屋顶,大喝一声:“朝屋顶射箭。”
稀稀拉拉一阵箭雨,又跳起一只黑猫居然毫发无损的跳上了围墙,众人全都咳了一声,继续翻箱倒柜的搜查去了。
一刻钟后,梁猛彪彻底失去了耐心,重新召集人马,口中咒骂,
“你们是兵不是匪,咱们是抓人,不是抄家,找不到人,你们就给我守在这,哪都不能去。”
赵虎端着碗水到了昙娘的身边:“小夫人,渴了吧?”
昙娘左右望了望,眼神不善道:“什么意思?只给我一个人的?”
赵虎看了眼翠云和望月,有些尴尬:“那个,下来的有点急,水倒是有,关键就一个碗。”
翠云有些不好意思:“之前生意太好,碗不够用,便都拿到上面去了,昙娘你先喝吧。”
“我不渴,我们得同甘共苦才行,如今在这密室里,我身份特殊,得以身作则。”
赵虎眼角跳了跳,得,还挺自大的。
张龙勾了勾手,赵虎将碗放下,跑了回去:“怎么样?有什么动静?”
“方才有人进了屋子,把我放的那几个箱子翻了个遍,好像是把银钱拿走便出去了。”
“那就好,唉,也不知道驸马回来会不会有危险。”
“驸马又不傻,怎么会走大门的。”
“嘿嘿,瞧你这话说的,好像驸马专干这偷鸡摸狗的事似的。”
“嘘,别出声,又有人进来了。”
“队正,你看,就是这两个箱子,里面应当是面馆的钱财,他们居然没收走,就摆在桌上,太不正常了。”
张龙心中一惊,和赵虎对视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手摸向了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