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是一周一次交教案的时候，商羽正在赶，一不留神就到了晚上十点——走读生放学的时候。
因为这里离家远，他也没有车，就在附近租了个房子，学校给了一定的补贴。
回去的路上，会经过一个小巷子，和班主任顺路。两人一起走了一段，在巷口分开。
进去后，果然就有人来堵他。
商羽也不是那种会等着挨打的，他本想着弄个小鬼来吓人，但是觉得没必要。
于是，就这一次，他制服了班上的小混混。
但夏学正通风报信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被传出去了，那些人不敢来惹他，就对夏学正出手。
一开始他还不知道，直到有次晚自习下课轮到他去查寝，看到了被堵在卫生间的夏学正。
这孩子成绩好，被老师寄予厚望，是个人才，不该就此被埋没，商羽就训斥了同寝的其他混混，背地里也偷摸着出手整治了一下，夏学正在学校里的日子这才好过起来。
再后来，这个学期结束，明宁市鬼管局出了悬赏令，商羽捉了两次试试水，发现这个收入还不错，就辞去了物理老师的工作，离开了学校。
夏学正一开始还会和他联系一下，商羽给他指了一下路，并发了些资料和学习心得给他，后面渐渐地就断了。
商羽后来在学校公众号看到了夏学正拿了物理竞赛金奖被保送，本硕博连读八年，觉得很欣慰。
只是没想到，夏学正最后会变成这样。
心口有隐隐的牵动，商羽感知到了他留在祁璟韬身上护着那人肉身的气息，有牵绊，但离得太远，在明宁市，但方位太多，无处不在。
他先回了家，洗了个澡休息着，我在沙发上，看了眼家里的监控。最后，他又看着手机上异管局调来的帮手的消息，觉得心里特别乱。
……
“卮雅……卮雅……”
夜晚的宿舍安静得吓人，但卮雅能确定且肯定，有人在叫她，叫她的名字。
可是想着都凌晨两点过了，怎么会……
卮雅捏紧脖子上挂着的子弹，从床上坐起来，她姐姐和她讲过，晚上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是不能给出任何回应的，更别说要出去。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起身下了床，开门就走进了走廊。
走廊内空空荡荡，但有一种滴水的声音。卮雅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诡异，但双腿带着她沿着走廊继续往前走，走了很长一段路，不知道要将她带到哪儿去。
宿舍一层楼只有三十个房间，按理说现在早就到了尽头，可她发现自己现在哪怕再害怕，除了捏紧手中的子弹，什么都做不了，连停下脚步都做不到。
害怕的泪水已经顺着脸颊往下流，她眼前模糊了一阵，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已经不在走廊里了。
这是教学楼的天台，面前有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
“夏……夏老师！”卮雅认出了这人，是她刚上高一的时候的物理老师夏学正。
夏学正闻言回头看向她，脸烂了一半，血肉模糊，吊在外面的眼珠子盯着她：“为什么？你知道真相，为什么不说？”
“啊——”
卮雅从睡梦中惊醒，发现已经到了早上。
宿舍里的其他同学正在收拾东西，听到她的尖叫声纷纷看过来，有些疑惑。
雯雯推推她：“雅雅，你没事吧？”
卮雅猛地一惊：“我没事！”
说着，她一趟跑到卫生间从内关上门，蹲下的一瞬紧绷的精神终于到了极限，眼泪止不住地就往下流。
她好想再去和表姐住，可是怎么能一直麻烦人家呢？今天怎么就又周一了？
等到教室早读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班主任进来巡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她脖子上挂着的子弹。
“小姑娘家家的，挂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班主任四十出头，教数学，很标准的长相。
卮雅咬紧下唇，没有说话。
“还不取了！戴着这个是准确去t台走秀吗？”
卮雅没有取下来，只是把子弹放到衣服里面，从外围上看不出来。
班主任对此很不满意，扬声道：“怎么，这还是你护身符啊？马上高三的，有的人还不知道轻重，不把心思放到学习上！”
说着，他抓了一把左边一个男生的头发：“学校要求剪寸头，抓不起来的那种，你看看你的，像什么话？”
卮雅正要松口气，就感觉那股杀气又过来了。就见班主任斜眼看着她，满是轻蔑：“有的人，天天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学习，还不取掉！”
不过就是一个子弹，有什么问题？卮雅想不明白，但这里当着全班的面，班主任很显然是在说她，她没有勇气反抗，就将子弹从脖子上取下来。
班主任瞬间抢走：“周六放学的时候让家长来我这儿领！”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班主任就又没收了三个人的手机，而后大跨步离开教室。
卮雅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她还在发愣，窗边就一个黑影闪过，似是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下来了。
“啊！”她大叫一声，冲到窗边，却什么都没有。
“卮雅同学，你怎么了？”语文老师看出了她的不对，温和地问道。
“秦老师，我……刚刚……看到有人……”说出来，除了当她是神经病起那些莫名其妙的外号，又有谁会信呢？卮雅将头埋得越来越低，没再说话。
下课后，秦老师单独找到卮雅，开导她说班主任的性格就是这样如何如何的，可是卮雅满脑子都是那个从楼上掉下来的身影，说不出话。
就在她站在走廊上接受教导的时候，对面那栋教学楼上多了一个人，穿着病号服，那张和梦里一样骇人的脸转过来看着她，仿佛在质问。
“啊！”
秦老师也察觉到了不对，感觉她可能是最近精神压力太大了，就拍拍卮雅的肩背安慰她几句。
“秦老师，我看到……看到夏老师了。”卮雅在她怀里终于放松了一些，秦老师平时对他们都很好，她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这话出口就收不回来了，秦老师神色有些许的古怪，只是拍拍她的脑袋，拿出一颗糖果：“雅雅同学是不是最近学习太累了？”
卮雅没有接，她明白了，老师不信她。这也不奇怪，这些老师绝大多数都是唯物主义，她咬着下唇，将头埋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