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欢手指收紧，眼睫很轻的颤了颤，但她的表情依旧得体，“老夫人应该跟你提过，我们约定的时间是一年。”
“所以，等过完年，你就会离开对不对？”
“……”
韩潇潇没有盛气凌人，没有高人一等，她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一个褚欢不愿意面对，却又必须面对的事实。
褚欢扯了扯唇角，她点头。
过完年已经是史佃云留给她最大的底线了。
韩潇潇松了口气。
她拿手机看了眼日历，现在八月底，最多还有三四个月，这么多年她都等了，也不在乎这几天了。
服务生把他们的餐上来，她没有为难褚欢，又问道：“褚小姐，我能冒昧地请教你一个问题吗？当然，如果你觉得冒犯的话，可以不用回答我。”
褚欢低着头，盯着面前的沙拉，她没有半点胃口，可她还是稍稍点头。
于是，韩潇潇就问：“我想知道，你当初是怎么跟四爷在一起的，我看四爷平时对你不同，你是怎么做到的呀？”
韩潇潇手里握着刀叉，微微偏头看着她，眼里是澄澈和认真，没有半分挖苦的意思。
她被保护得太好，跟褚欢这样饱经沧桑的人坐在一起，心智年龄褚欢似乎比她还要大。
褚欢放下手里的叉子，目光略显冷淡疏离，“没什么技巧，因为我能放下身段，且足够不要脸面，先生倒也没对我有多不一样，最多就是怜惜，就像怜爱流浪的猫猫狗狗一样，所以韩小姐不用担心我的存在，更何况，我很快就会离开的。”
她为自己争取到这一年时间，于她而言已经是奢侈，最后不管结果如何，她必须面对现实。
韩潇潇被她的话唬得一愣一愣。
可褚欢却没有心思再陪着她去聊这些无趣的话题，她问韩潇潇，“韩小姐，还有其他要问的吗，我就一并回答你了。”
对面的人怔怔的，她对上褚欢的视线，连忙摇头，“没、没有了。”
“嗯！”
褚欢拿起自己的包起身，“我一会儿还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
“啊，那……好吧……”
“再见！”
说罢，褚欢直接离开。
看到她点的沙拉一点没动，韩潇潇想要叫她吃了饭再走，但人已经没影儿了，她只好作罢。
从餐厅里出来，褚欢站在街边，深深的无力感再次将她席卷，一次比一次来的凶猛，几乎要把她给吞噬掉。
褚欢缓缓蹲在路边，极力地消化着那些情绪。
她又想到鹤云归对她说的话，就是因为她是棋局中的一颗棋子，所以她才会痛苦，只有成为执棋人，她才能操控全局。
眼下，最重要的是任志伟和秦妄，其他都不重要。
褚欢把自己安慰好，她又慢慢站起了身子，望着道路上飞速疾驰的车辆，她心里的空洞感愈发强烈。
但是她要当一个执棋者，就不能被棋子的思想左右。
对着餐厅的玻璃，褚欢努力的让自己笑起来，这才给司机打了电话过来接她。
褚欢有问题想要问一问余荷，所以她已经提前跟余荷联系好了，就让司机直接开车去了陈垣家。
她还专门买了很多水果，都是对孕妇有益的。
给褚欢开门的是陈垣，他从褚欢手里接过那一大兜水果，引着她进来，“余小姐在客厅呢，她在等你。”
“胡说八道什么！”
还没等褚欢开口，就听到了余荷的声音，“谁等她了，我就是在客厅看电视。”
陈垣耸耸肩，也不拆穿她。
褚欢进去在余荷身边坐下，她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余小姐，我就是想问一下那天你在浴室里有其他发现吗？”
当时余荷太紧张，浴室里的画面是拍得最不清楚的。
余荷仔细回想了一下，不耐烦地摇摇头，“没有，我看到的全都拍成视频已经发给你了，我没那么好的记性。”
所以，浴室里的场景，对余荷而言也是模糊的。
褚欢微微叹息，但她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她跟余荷道了声歉，“不好意思啊，我有点太心急了。”
余荷盯着电视上的宫斗剧节目，撇了褚欢一眼，随口哦了声。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余荷又问她。
褚欢点头，“是，不过也替先生来看看你，这几天老夫人扭伤了腰，身边要有人照顾，她只听四爷的话，所以也没时间抽身看你。”
闻言，余荷缓缓低头。
就算是鹤云归有时间他也不会过来，毕竟他还生着气呢。
“你和宝宝这几天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褚欢又问。
听说怀孕的前三个月，孕吐反应会特别严重。
提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余荷抬手轻轻抚着小腹，摇摇头，“没有。”
这个孩子来的时候就是悄无声息的，像是害怕他们发现他的存在似的，至于孕吐什么的，几乎没有，他太乖了，乖到余荷不忍心伤害他，利用他。
“那就好。”褚欢从她的眼里看出了她的不舍，“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随时告诉我们。”
余荷神色暗淡，她自嘲地笑了声，“我平时都那样对你了，你倒是热心肠。”
褚欢微微梗了一下，低声解释，“你是先生很重要的人。”
“就那么在乎我小舅舅？”
“......”
褚欢没有说话。
余荷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她又问：“褚欢，你是不是喜欢我小舅舅？”
“……”
见褚欢不言，余荷顿时来了兴致，“真的啊？虽然你人有点讨厌，但是你当我小舅妈，好像还不错。你有没有告诉我小舅舅，他是怎么说的？”
“余、余小姐，没有的事儿。”褚欢讪讪地解释，“先生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只是想替他分忧而已。”
余荷大概不知道，鹤云归喜欢的人是唐素月，怎么可能会跟她结婚，更何况，她已经答应了史佃云，她和鹤云归之间，根本没有以后。
“还不承认。”余荷轻哼一声，“我小舅舅可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是好男人，你要是不抓紧的话，可是会被抢走的。”
鹤云归本来就不属于她，哪里来的抢走一说。
陈垣自己一个人在厨房忙碌，他把饭菜端出来，问褚欢，“褚欢小姐，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再走吧。”
他把自己从余荷的追问中救出来，褚欢连忙起身，“不用了，我刚刚吃过饭了，今天来就是看看余小姐，我还有其他事情，就先回去了。”
看她慌不择路地要离开，余荷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想，就调侃她，“褚欢，我也是为了你好，别到时候我小舅舅跟别人结婚了，你再哭鼻子。”
听他们提到鹤云归，陈垣急忙转身去了厨房避嫌。
褚欢回头笑了笑，没有答应什么，只说：“我先走了，你好好养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