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那边已经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了，但一种焦灼的意志顺着胸口的连接涌过来：缝上它…那玩意儿…必须缝上…
李正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去理会身体被碾碎般的痛楚，感受着那股狂暴的力量在体内冲刷、奔涌。他们不需要失控，只需要引导，把这决堤的洪水拧成一股！
瑞恩眉心那点幽蓝闪烁的频率陡然加快，像是在给这混乱的风暴定下一个奇异的节拍。
“来了！”瑞恩的声音尖锐地划破空气，“峰值！”
轰——！
无法形容的能量狂潮以四人为中心炸开，化作一道红蓝纠缠的光柱，咆哮着冲向天空那道裂缝！
撞击的刹那，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毁灭性的轰鸣！
“顶住！就差一点！”瑞恩的喊声几乎碎裂在巨响里。
李正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哀嚎，骨头像是要被一寸寸碾碎。但他没倒，黑鹰就在旁边，苏日娜和苏月娜的气息支撑着他们，瑞恩在前面引路。
天空那道巨大的伤口，在光柱的冲击下，边缘开始颤抖、收缩，一点点弥合。
守望者在威卡的压制下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像只濒死的野兽。
最终，随着一声仿佛能撕裂耳膜的巨响，裂缝彻底消失！
紧接着，一股恐怖的能量余波从天顶倒灌而下，横扫整个峡谷！
李正下意识死死攥住了身边黑鹰的手腕。
就在这时，两人胸口的印记同时爆发出从未有过的炽烈红光，瞬间交融扩展，形成一个半透明的护罩，将所有人包裹进去。
世界白茫茫一片。
……
“咳…咳咳…”
李正猛地呛咳着，恢复了些许知觉。
他躺在一片狼藉的碎石堆里，浑身像是散了架，稍微动弹一下就痛得倒吸凉气。
天空…恢复了平时的样子，那道令人绝望的裂缝不见了。
胸口的印记滚烫，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能感觉到它在随着心跳微微起伏。
他费力地扭头，看到黑鹰就在不远处，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
让人吃惊的是，黑鹰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蠕动、愈合，尤其胸前那块血契印记，颜色鲜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李正…”
是苏日娜，她抱着瑞恩，蜷缩在几米外，苏月娜靠在她身边，看着还好，只是有些狼狈。
“瑞…恩…”李正挣扎着想坐起来，却使不上半分力气。
“我没事…”瑞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但还算清亮。他从母亲怀里钻出来，晃晃悠悠地站直。孩子眉心的蓝色印记还在，只是光芒内敛了许多，温润得像是随时会沉入皮肤之下。“我们…做到了…”
威卡也还活着，她甩了甩满是尘土的脑袋，虽然一身伤痕，那对金色的兽瞳却依旧凶悍。她呲着牙，朝峡谷入口的方向努了努嘴：“瞧那边。”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守望者仰面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胸口插着一截扭曲焦黑的金属碎片——是之前那台猎手自爆后留下的残骸。
“便宜他了。”威卡不屑地啐了一口。
“还没完。”瑞恩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凝重，“门是关了，但蜂巢那边已经收到了信儿。”
他抬起头，看向平静的天空。
“他们锁定了这里的位置。”
李正心里咯噔一下：“你的意思是…”
“他们会再来，想办法重新开门。”瑞恩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砸在每个人心头，“早晚的事。”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带着痛楚的低笑。
是黑鹰。
这家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刚才他妈的差点就交代在这儿了！
“那就…再给他们堵回去呗…”黑鹰的声音嘶哑，却透着一股子狠劲。
李正愕然地看向他。
“咱俩这玩意儿…”黑鹰抬起手，点了点自己胸口，又指了指李正，“感觉…不一样了…”
李正这才沉下心去感受。
确实，不再是以前那种单纯的共鸣，好像…更深了，更复杂，也更强韧。他甚至能隐约捕捉到黑鹰一些混乱的念头和情绪碎片。
瑞恩点了点头：“你们融合了一部分访客的力量。血契…算是升级了吧。”
“升级？”李正有点懵。
“嗯，我原本的计划就是这个。”瑞恩眉心的蓝光微微闪动，“让人类自己进化，获得对抗蜂巢的力量。选你们做试验，看来赌对了。”
苏日娜一把抓住儿子的手，声音发紧：“瑞恩，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瑞恩转过头，看着母亲，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纯粹属于孩子的、带着点狡黠的笑容。
“意思就是，妈妈，以后我能保护你了。”
他又扫视了一圈其他人，补充道。
“我们，有跟那帮铁皮罐头掰手腕的资本了。”
黑鹰挣扎着想撑起上半身，扯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脸上却是一个凶狠的笑容。
“那群狗娘养的，下次再来，老子非得亲手把他们拆成零件！”
黑鹰撑着地面，粗重地喘息，胸口那团新出现的印记，红得像块烙铁。
“感觉到了吗？”
他脸上混合着剧痛和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
“血在说话。”
李正当然“听”见了。
不是通过耳朵，是某种更直接的东西，顺着骨头和血脉，直接撞进脑子里。
黑鹰的念头像一堆杂乱的碎片，但每一片都异常清晰。
李正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对应的印记，温热感持续传来，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这就是进化后的血契？”
这连接感，陌生又霸道。
瑞恩不知何时蹲在了两人旁边，小手指分别碰了碰他们胸前的印记，触感冰凉。
“不只是感知。”
他说话的调子，有种与年龄不符的老成。
“血契本来就和访客的力量有关。现在嘛，算是回归本源，解锁了新功能。”
“比如？”李正问。
瑞恩的手指向上，轻轻点在李正的额头上。
“试试看，分点你的力量给黑鹰，走血契。”
李正皱眉，闭上眼，努力去想。
一开始毫无动静。
渐渐地，随着他意念集中，胸口的印记烫得吓人。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沿着一条看不见的线，流向黑鹰。
“啊——”
黑鹰发出一声闷哼，像是被烫到，又像是极度舒爽。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都放大了几分。
“草，这什么鬼……感觉？”
李正也睁开眼。
黑鹰那张失血过多的脸，竟然浮现了一层健康的血色。
那些原本皮肉翻卷的可怖伤口，正在以一种违反常理的速度蠕动、收口！
“我的力量……在修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