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在跟李沛交谈期间,电话铃就像按了复读键似的,不停地响:城市像个大草原,让我流连忘返,骑着我美丽梦幻,奔向那理想的岸,亲人浓浓的思念,随时出现在我眼前,我轻轻用我指尖,就触摸到他们的脸。
对,她换了手机铃声,每当她想念家乡亲人时,她就喜欢听这一首歌。
但现在她害怕这个铃声响起,原因是她想逃避那些鸡零狗碎。
再看是个陌生的号,她不由联想到是催债的电话,她看了一眼李沛,挂掉了电话。
李沛接着给陈述说了一堆的心灵鸡汤,总部的谁通过打拼自己买了房还买了车,人事经理单身未婚给自己买了房,谁又通过打拼换了车。
总之一句话:只要肯努力,想要的都会有,梦想也会实现。
当然这些鸡汤对于身处低谷的陈述并非没有作用,至少让她相信,她可以通过努力将自己名下的债务还清。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很多人都进入了一个误区:有钱人都贷款,没钱人存款。
陈述现在觉得这是一个谬论,她此刻的想法是: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卡里有存款,才是一个人最大的底气。
陈述最近成为了校区转介绍最多的老师,她本想借着这个突出的表现,向领导提议,最近给她多安排一些白天能上课的学生。
这些所谓的白天能上课的学生也就是毕业班的学生,有些成绩极差,想通过一对一辅导出来冲刺的。有些是成绩极好的,在学校吃不饱,想出来吃小灶的。
李沛说:“鉴于你最近的表现,作为教务长我也会尽量将资源往你这边倾斜,你是教师团队里转介绍率最高的,给你排别人也无话可说。”
陈述正要说一堆左右逢源的话,奉承一下李沛。
电话铃再次响起:城市像个大草原,让我流连忘返······
陈述自言自语:真是讨厌,不接肯定有事,一遍一遍打。
李沛劝道:别人一遍一遍打,也可能是有急事,你先接吧,回头我们再聊。
得到了李沛的允许,陈述三步并作两步走出了李沛的办公室,躲在一个没人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接通了电话。
“你哪位?”
电话那头的男人很急躁:“今天约好的到你家里拍照,结果我敲开门,你们家人说没有这回事,还将我骂了一顿,我想跟你核对下门牌号,你们家是不是2104?”
“对呀,没有问题,就是2104。”
“那楼号是1,单元号也是1吗?”
“那就没有问题呀,你们家人将我赶了出来,说没有这回事,我这会还在小区给另一家拍,你给你家人打个电话吧,否则下次我就没有时间过来了。”
“好的,我这就给家里打电话。”
挂断电话,陈述自言自语地骂道:真不让人省心,出来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结果还是出这种幺蛾子。
陈述拨通了刘攀的电话。
“我走的时候跟你说过了,人家要来拍VR,你为什么把人家赶走了。”
“我暂时没有卖房子的打算,就不拍了吧。”
“我也跟你说过啊,房子具体卖不卖在咱们,先挂上去看看行情。”
“不卖挂网上干啥?行情有啥可看的,看同户型的房价不就完了吗?用得上把自己的房子挂上去看吗?”
“刘攀,你真是个死脑筋,你把房子挂网上,房子就自己跑了还是咋?”
“反正就是不卖,我爸妈也不同意卖。”
“刘攀,这房子是给咱俩买的,还是给你爸妈买的。况且这个房子在我的名下,我说卖就卖,你想没想过,房子不卖,咱俩财产也没有办法分割,不可能咱俩把房子一人隔一半吧。而且你那些债务怎么还,那一天天是产生利息的,我感觉就长痛不如短痛,早早解决了吧。”
“至少债务的问题我来想办法,房子不卖就不卖。”
“好好好,你想咋弄就咋弄,我懒得跟你沟通,每次沟通就跟抬杠一样,问题没有解决,反把自己弄一肚子气。你先让人家进来拍摄吧,拍摄完再说。因为后面人家指不定有时间,今天刚好是个机会。”
“还是算了吧,我爸妈知道要卖房子,心里不好受。”
“刘攀,你就不会安抚一下你爸妈,你不是很擅长撒谎吗?你就说物业拍,或者拍了挂网上看一看房价行情。”
“我不想骗我爸妈。”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房子不卖,照片我们也不拍。”
“照片拍不拍,房子卖不卖不由不得你,谁知道你葫芦里又装着什么药。我不会再信你的鬼话了。要不是当初听信了你的鬼话,我今天不会置自己于这么尴尬的处境。真是自己指头不疼,往石磨眼子里塞。”
陈述挂掉电话,四处张望没有人时,确保刚才与丈夫激烈的争吵没有被外人听见,她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她在手机上查看了时间,距离她上课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她往返一趟来得及。
于是她出门打了出租车,跑回了家,并给拍摄的师傅打了电话。
对方给别家拍摄完后,也立即赶了过来。
陈述以最快的速度将屋子里的杂物收拾起来,将卫生做了简单清洁。
婆婆看到有人架着像机过来拍摄,突然紧张起来。
“述啊,这是要做什么?”
陈述看了一眼专注拍摄的摄影师说:“哦,物业过来拍照。”
“物业拍照?我怎么没听说别家拍啊?我还问了萱萱奶奶和小宝奶奶,她们都不知道这一回事。”
“哦,那是还没有轮到他们家。”
“他们家都楼层低,应该先拍啊,怎么还没有轮到?”
“哦,人家可能是从楼层高的往楼层低的拍吧。”
婆婆似信非信地点着头,公公像知道一切又不想戳穿一样,端端正正地坐在孙子的书桌前,玩着消消乐。刘攀本来不同意拍摄,现在陈述已经把人邀请进来,他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就倒了一杯水,坐到一边,渴与不渴,反正水在哪里,就假装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