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刚有点睡意,被“呜呜”的哭声惊起,下床一时找不到拖鞋,索性光着脚跑出了卧室。
循着声音,陈述来到了客厅,打开灯,看到冯若澜紧闭双眼,双手压在胸口上,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的汗珠像一个个大水泡,头发湿漉漉粘成一片。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再纠缠了行不行,放过我好吗······”
显然冯若澜正陷入了梦魇,也被称为鬼压床。
这种经历陈述也有过,就是一种意识似乎非常清醒,身体却无法动弹。
陈述连叫带推,才将冯若澜弄醒,醒来的冯若澜还沉浸在梦魇中的情景中,她僵尸般坐直在沙发上,大口喘着粗气,身上像被汗水洗过一样。
陈述在卫生间找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将水笼头拧到热水口,将毛巾用热水敷热,帮冯若澜擦拭干脸上的汗珠。
冯若澜抱着陈述,哽咽不止。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脆弱得不如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
冯若澜曾拥有着让陈述羡慕的成功事业,住着让陈述羡慕的楼霸,羡慕她没有被岁月蹉跎过的模样。
现在看来,现实生活中,别人眼中强不可催,贵气多金,幸福美满,事业有成,背后都藏着无法言说的不堪。
陈述想起父亲说过的一句话:你光羡慕贼数钱,没见贼挨打。
这句话虽糙,但理不糙。
“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命运,一旦婚姻选错了,要想改命非要经过刮骨锉肉的痛不可。”
这是冯若澜这么多年饱经一段破碎不堪婚姻的煎熬后,所总结出的经验。
陈述此时也是饱受失败婚姻的煎熬,虽然很多委屈,很多话在心里快憋出了结节,就是说不出来。
成年人的世界各自戴惯了面具,戴着戴着习惯了,就不愿意轻易摘下,更多的怕人嘲笑,怕自己的苦难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为了彰显自己的强大,大家宁愿早晚戴着铠甲,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不肯卸下。
陈述苦笑着说:“早知道大家都睡不着,就应该带瓶红酒过来,咱们故事就酒喝起来。”
冯若澜立即伸开蜷缩在沙发上的双腿,立即走到了酒柜跟前,拉开柜门:“你过来挑,想喝哪一瓶。”
陈述走近冯若澜的酒柜,看着酒柜里的各种红酒,嘴张得有半个碗大。
“这么多好酒啊!真是赤祼祼的炫富啊!”
冯若澜轻笑:“喝哪瓶?”
“当然是哪瓶贵喝哪瓶啊!”
冯若澜从最高层的架子上拿出一瓶,反正她说是最贵的,陈述只看出了与杨若兮给她的是同品牌,具体价位陈述还是看不出来。
陈述推测,应该是冯若澜也买了杨若兮的酒。
陈述心里默念一句:这个精灵的女人,真会做生意!
冯若澜用红酒开瓶器,费力的撬开了瓶盖,在酒柜里拿出两个高脚红酒杯,到厨房,用开水冲洗过一遍后,倒上了红酒,将一杯比较满的递给陈述。
“来,咱俩走一个,为我们相识的缘分。”
“为相识干一杯。”
之后,两个人话说得很好,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
酒后,无论平时多么沉默寡言的人,都变得话多了起来,无论平时多么冷淡的人,也变得热情了起来。
据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容易醉。
陈述与冯若澜两个人才喝完一瓶红酒,陈述就感觉整个人飘了起来。
她咧着嘴笑着:“单亲妈妈的队伍中马上又要加入一名新成员了,恭喜我吧!”
冯若澜提着酒瓶子,眼神朦胧地看着陈述:“恭喜你加入我们的队伍,婚姻就是狗屁,离了也就离了,没有了婚姻我们照样活得潇洒。”
陈述躺在沙发上,摆出一个大字:“刘攀他妈的还搞出轨,搞劈腿,我就让你劈出去的腿劈不回来,让你净身出户,去跟那小贱人过活吧,老娘我终于解脱了。”
冯若澜接着陈述的话说:“男人就是衣服,不喜欢就换。”
陈述接着冯若澜的话:“对,不喜欢就换,老祖宗为我们女性争取来的独立,我们更应该珍惜。”
“对,你说得有道理,不愧是我的老师。女人是因为赚钱而美丽,并不是爱上一个男人。生活是必需品,爱情只是锦上添花。”
······
两个人就这样在客厅里疯狂到近天亮,借着酒劲呼呼大睡到近中午,随着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陈述醒了过来。
陈述接通电话:“果果妈妈,孩子今天来上学吗?”
陈述立即在语言中加入高糖:“老师,早上有点事耽搁了,我一会就将孩子送过来。”
陈述立即跑到卧室,叫醒了正在熟睡中的小果,小果睁开眼,又沉沉地倒了下去。陈述一手抓着他,一手给他穿好了衣服。牙没刷,脸没洗,踩着鞋,抱着小果就往学校里跑。
陈述先将小果送到学校,又跑回家看小花,结果小花被婆婆早早送到了学校。
陈述才慢悠悠地走到卫生间去洗漱,看到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
几缕头发朝上伸直,就像地心引力换到了天上似的。难怪她抱着孩子疯跑的时候,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在看她,她还以为是因为昨晚喝了红酒,今天变漂亮了呢。
嗨,丢死人了!
陈述索性关上门洗了个澡,因为要洗头,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婆婆在外面抱着肚子嗷嗷叫着。
“述啊,你啥时候能好,我好像吃坏肚子了,肚子疼要上厕所。”
家里人多,卫生间只有一个,每天早上排队上厕所是常有的事。
陈述自有了孩子之后,害怕孩子哭憋肚子是常有的事,憋到最后导致上厕所比较慢。她从来都是在一家人的催促声中上完厕所。
“上厕所被催,洗澡也被催,真是够了,够够的了。”
陈述骂骂咧咧的从卫生间走出来。
这是她多年来第一次敢在这个家里表达出自己的情绪。
婆婆突然就接受不了了,站在厕所门口跟泼妇一样骂起来。
“我们一家人把你跟娘娘一样供着你,你还要咋?你今天要离婚,明天要离家出走,我看我们家刘攀迟早要被你折磨死不可。”
陈述咽了一口唾沫,她本来想要自证来着,说不是她要离婚,不是她要离家出走,是你儿子出了轨。
可是想想既然都要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