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老人缓缓摇头，道：“王将那些反对的人。”
“都杀了。”
秋栾儿眯了眯眸子：“都……都杀了？”
君老点头，目光移向别处，似乎在回忆那天的经历：“对。”
“我依稀记得，那天大殿上鲜红的兽皮毯被血染成暗红色，角落里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
“他就像一个俯瞰众生的神一般，坐在王座上，冷眼看着那些人的尸体，最后让人将血迹清理干净。”
“将尸体随处找个地方丢了。”
君老的话很简洁，没有过多赘述当时的场景，但秋栾儿仍旧能想象当时会是一场怎样的人间炼狱。
秋栾儿实在无法想象，如今毒舌的君尧会那样。
不。
或许自己一开始就从未了解过真实的君尧。
包括谈墨和离策，他们都在她面前掩盖住了自己最残酷冷血的一面，将自己最阳光温柔的一面露出来。
只为了不让她害怕。
“丫头，怎么看着你好像不害怕？”君老的声音听着有些惊奇。
他说的话很简洁，但是寻常雌性听到这些就已经吓得泣不成声了。
可眼前的这个小雌性，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外，再无其他。
面上甚至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浮现。
君老自诩看人眼光很准，这是他第一次，正视秋栾儿。
这位传说中的，能将御蛇城冷厉残暴的蛇君收入麾下的雌性。
秋栾儿沉思片刻，道：“为什么要害怕？”
“王毕竟杀了那么多人。”
秋栾儿点头：“但是那些人先弹劾他的不是吗？”
“君尧的做法可能是很极端，但却也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自古上位者最忌讳不必要的仁慈。
该杀就要斩草除根。
秋栾儿无法判断当时的君尧是对是错，但至少知道，君尧并非滥杀无辜之人。
也不会拿无辜的人的性命为自己取乐。
君老眯起眸子：“你真这么想？”
秋栾儿真诚道：“对呀。”
难不成跳出来指责君尧太残忍，要用爱感化他们？
秋栾儿觉得自己脑子里的筋还没搭错，说不出这么违心的话。
“哈哈哈哈哈……”
君老看了秋栾儿几秒，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爽朗，中气十足，完全没有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的颓败感。
秋栾儿不知道君老为什么笑，只是乖乖地坐在一旁等着君老笑完。
君老笑声透过门传到外面，看门的两只雄兽对视一眼，小声嘀咕道。
“君老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笑了？”
一人摇头：“不知道啊，刚才还一副气到要晕厥的样子……”
“不会气疯了吧！？”那人面露惊恐，突然，一道男音幽幽传来。
“聊什么呢？”君尧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两人跟前，凤眸眯起来的样子颇具压迫感。
两人一个机灵，立刻站得比竹竿还板正。
恰好屋内的笑声停歇。
其中一人道：“王，方才君老醒来，想拉着那位小雌性离开，被我们拦下来了。”
君尧神色不明：“然后呢？”
“……然后君老很生气，但是他刚才又……”
兽人欲言又止，想必是觉得自己说得太离谱。
刚才气呼呼的一个老头突然放声大笑，不是气疯了就是气疯了。
“行了别瞎猜了。”君尧摆摆手道：“都下去吧。”
“是。”
待两人离开，君尧才打开房门，一开门，青年就受到的房内两人的注目礼。
君尧扫视房间，依旧如他离开那般，只是君老笑得满面春光，秋栾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模样很是规矩。
见君尧看过来，秋栾儿求救似的看向他。
快带她走！
她真的受不了和长辈相处，太难受了！
君尧接收到秋栾儿的求救，却并未给予回应，而是笑着说道：“君老，刚才聊什么呢，走廊里都能听到你笑声。”
熟稔的语气再次应证了秋栾儿之前的猜测。
君老和君尧，虽然是上下级关系，但私底下关系也不差。
“没什么。”君老摆摆手，面上笑意还未完全褪去，嘴角压不下来。
见君老视线是不是偏向秋栾儿，君尧想到了什么，对秋栾儿说道：“你先去隔壁。”
秋栾儿鼓着腮帮子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路过君尧身边时却被人拍了拍脑袋。
“听话些，隔壁有给你买的食物，这里都是翼族，不要想着跑。”
闻言，秋栾儿刚要怼回去，肚子便不争气地发出了抗议。
秋栾儿一张小脸涨得通红：“那什么，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聊正事了！”
说完，秋栾儿一溜烟地跑没影了，出去甚至还不忘给两人把门带上。
大门一关，君老捋着胡子，笑意盈盈的说道：“君上的眼光，一如既往地好。”
君尧一个转身大喇喇地坐到秋栾儿刚才坐的位置上：“怎么，你也觉得她挺讨人喜欢？”
君老笑着摇头：“何止是讨人喜欢。”
“这小雌性的心性秉性，恐怕整个大陆都极为少见。”
君尧倒是不好奇两人在自己不在的时间内到底说了些什么，才让君老态度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是说道：“她的性子确实少见。”
骄纵有余，却不失分寸，虽然有时候很傻，但大是大非的问题拎得很轻。
最重要的是，秋栾儿看待伴侣的态度似乎与其他雌性有着微妙的不同。
这也正是吸引君尧的地方。
“不过……”
“不过什么？”
君老面露苦色：“不过君上，只怕是襄王有情神女无梦啊。”
“何出此言？”
“方才我与那小雌性交谈一番，发现她人确实特别，但似乎对您……”君老不太敢说。
君尧道：“对我没有伴侣之情，对吧。”
“嗯……”君老艰难点头。
“换做别的雌性，以您的魅力，拿下雌性芳心是迟早的事，但这位小雌性……”君老摇头道：“我看很难啊。”
先不说秋栾儿已经有了一个位高权重，且感情稳固的伴侣，就算没有，君老也觉得君尧不一定能成功。
“小雌性似乎并不是那种贪图权势和享乐的雌性。”
君尧不可置否。
从之前的相处君尧就感觉到了。
接近他的时候，秋栾儿也只是想让他不要再调查她的秘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