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逃个屁!”方正化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利芒,“现在这时候他正是焦躁不安时刻,咱家看不如这样,骆指挥使辛苦你一趟,现在就去知府衙门,看好了他,咱家这边再筹划一下,根据口供看得出来,这混账还有一些个党羽同谋,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就按督主所说。”
骆养性眼罢,悍然起身,冲锦衣卫总旗周大虎道:“吩咐下去,点二十人随本官前知府衙门!”
“诺!”
骆养性这边带着周大虎向知府衙门走去,何莳谦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正在花厅之内掐算着时辰。
他想得很好,等一会刑名师爷回来,外面的事情都办妥了,自己就说这些商人为了抗拒国家法度,用自戕的方法表示不满,这样一来,事情不但压下去了,而且那些个人的财产也都会落入自己囊中。
开玩笑,他们是抗拒朝廷法度,所以就算人死了也要抄家,那一抄家自己不是就得上了?虽然不说一点不漏下全拿到手,可至少三成五成还是没问题的。
再加上整个沂州商会的人有那么多,干完这一票自己就算是一辈子都不再贪污,那也足够潇洒几代人了!
这种狠毒的招数,也只有他能想得出来,谁让他不是何莳谦,当年赶考的时候,曾经被人狠狠地揩过油儿呢?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赶考的时候,分明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就在进入贡院大门的时候,偏偏被人拦下,就说自己有夹带。
为了能够进入贡院,他许下了三百两的贿银,这才得以脱身,之后考完试后他想着往后拖一拖,却不知道那些看门的人早就拿着他下的贿赂条子跑到他家里把他的老娘从老屋赶走,把他的房产霸占变卖。
但是这一切他还不知道,等到皇榜公布,她知道自己得中,高高兴兴回家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老娘因为没有住所而命丧街头,因为他母亲原本身体就有病,一着急上火顿时犯了**病,整个人直接扔在了街头。
也是从那之后,何莳谦彻底改变了自己。将自己从一个普通的学子,变成了今天这幅歹毒的蛇蝎心肠。
“怎么还不回来?”
瞧了瞧日晷,见时间差不多了,可是还不见刑名师爷归来,这不又让他心中担忧起来,而也正是这个时候。突然之间就听院子外面一声响动,再看去他都傻眼了。
只见骆养性大步流星地,带着二十来人径直闯了进来!
他们要干什么?
莫不是事发了?
心中疑惑,何莳谦已经起了逃走的心思,却不成想被骆养性热情的呼唤打消了念头,“何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去,我这里还有事要和你商量呢!”
“哦?”
何莳谦心中一动,没有唐突,转脸笑着向他迎去,“原来是指挥使大人!下官叩见指挥使大人!”
“客气了,快起来。”
骆养性还是那么热情,亲自把他搀扶起来,此时他的表现就像是有什么事情要相求一样,这可让何莳谦彻底放心了。
也是,眼瞅着时间还没到,至少还有一一刻钟,自己怎么就坐不住了?而且瞧他这副样子,也的确不像是要找自己麻烦的。
对!
疑心生暗鬼,是我自己太紧张了。
把心落定,何莳谦吩咐人上茶,“不知道指挥使大人去而复返,是有什么要交代给下官?”
“何大人客气了。”骆养性摇摇头,故作无奈地苦起来,“其实本官这一次来,是有一件事希望何大人帮忙。”
“指挥使大人吩咐较好,帮忙可不敢当。”
“那好,你看看这个。”
说着,骆养性从怀里掏出一张文牍来递给他,当然这东西是他在锦衣卫所找到的一份去年的案卷,不过因为一些关系,所以当事人都死了,也就自然成了死案,今天把它拿出来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何莳谦没有多想,接过文牍一看,愣了,因为这上面所写显然是发生在自己的头上的事,不过自己却从来都没听说过。
而且看卷宗的封口,应该是锦衣卫的内部文件才是,怎么着,莫不是他是堂堂指挥使大人,也有搞不定的案子,要想我求援?
何莳谦想得很美,看着文牍不由更加认真,反复了几遍之后,他特意思考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其实这个案子现在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的,指挥使大人这点事情应该男不住您才是。”
“怎么说呢,案子本身难不住我。”
骆养性摇摇头,“但是这里面却牵连了一位官员,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哈哈哈!”
闻此言,何莳谦忽然大笑出声,满眼都是难以置信,“指挥使大人这话哪怕是朝内的两位相爷说,下官都信,唯独您和其他三厂的督主说,下官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为何?”
“缇骑四出。谁不知道这四个衙门直属于万岁天子,任何人不得调到用,任何官员在四缇骑面前都要矮上一头,还有您处置不了的人?下官不信,万万不信!”何莳谦说着,竟然还喝了口茶。
看着他样子,骆养性眯着眼睛默默不语,心中暗道好小子你现在就装逼吧,等一会方正化过来,我让你哭都找不着调门!
人,就是不禁念叨,骆养性方才想到这里,就听门外有人来报,说西厂方督主来了!
何莳谦闻言,方才的欢笑瞬间敛去,要说骆养性一个人过来还说得过去,但是现在他们两个凑在一起,怕不是什么好事。
回头再瞧一眼日晷,天!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糟了,中计了!
等到他明白过来,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是一个文官动动坏心眼还行,可是要想从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得手下遁走,那是绝无可能。
但,人都是有求生欲的,何莳谦此刻把心一横,打算搏一搏万一弄出条天路也未可知,只是他这边还不等站起身来,刚有了一点动静,就觉得自己手腕子一热,顺着看去,正是被骆养性扣住,而他更是阴狠狠地瞧着自己冷笑。
“怎么着,何大人这是要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