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坐在龙书案后,不觉嘴角勾起:“毕大人,那个小册子,你看都看过了?”
“啊?!”
毕自严一怔,回过神来赶忙把册子合好,放到一旁,“陛下,臣,臣……”
“你把里面的内容记住就好,从现在开始再有人去你那闹,就把自己看到的内同说给他听,想来自此以后,只要那人不傻,应该就不会啰嗦了吧?”
朱由检一语双关,不但把毕自严直接推上了火炉,而且还使劲地敲打了他一番,言辞之间,他所谓的“笨蛋”指的就是不知进退的人,而册子上既然有自己的名字,那就是皇帝告诉自己,必须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不管多难,都不得违抗。
只有傻子,才会真的把册子里的内容,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
毕自严不是傻子!
而且由此他也看得出来,皇帝此番决心如何,虽然眼下还搞不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
又随便说了点没用的废话,朱由检这边让毕自严退下,之后简单吃了点中午饭,还没到午后时分,两位内阁就像他说的那样,一同来了。
“臣,周延儒、温体仁,参见陛下!”
“二位平身。”
朱由检摆摆手,会见他们两个,朱由检明显轻松了很多,毕竟这二位都是熟脸,坐在月门内,朱由检很期待,这两个家伙今天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朱由检这边给二人赐坐,两位谢罢,朱由检问道:“如何,二位相爷一同来,这倒是少有的事儿,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这么说,周延儒、温体仁对视一眼心中了然,果然和自己所想的一般,朝廷上的轩然大波,就是这位爷,故意挑起来的。
看到这,二位心里有数了,自然知道如何应答,原本他们还想着帮那些各自的门生故吏们说说情面,但现在看来,还是趁早调头得好。
温体仁做什么事,似乎永远比周延儒考虑得更多,而且行动也更加迅速,眼珠一转,他当即向朱大皇帝拱了拱手,“万岁爷,其实臣与首辅大人今日到此来,是因为内阁中接到了很多不合时宜的文牍,因为人数太多,故此特意向您面禀,希望您能为臣等解惑。”あヤ~⑧~1~.7,8z.w.ò <
“温相此言不差。”
在可能发生的危险面前,一些矛盾,是可以暂时放下的,周延儒这边赶忙就跟了一句,“陛下,今天内阁当中……”
他说的,几乎和为你毕自严一模一样,只是到了最后,周延儒这才把话锋挑回来,“陛下,您已明发圣旨,广告天下,他们这样做,实在是过分得很!”
“哦?”
闻此言,朱由检面露一丝诡笑,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看来周相对他们的做法,是持有反对态度的了?”
“是。”
周延儒点点头,显得特别肯定,“他们这样做,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而已,陛下提高匠人生活,是为了更好地打开国家经济,他们的眼中却只有自己,这真是令人气愤!”
“说得好。”
周延儒唱罢,温体仁立马登场,眼睛一瞪,拿出一副刚正不阿的架势,“万岁爷,臣和周相原本想着把这些官员全部严惩,可奈何人数太多,怕出现什么问题,但现看您的意思,好像对他们的行为,也很气愤吧?”
面对温体仁的试探,朱大皇帝以不变应万变,默默然的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这诡异的行为让温相爷摸不到头脑。
“万岁爷,您这是?”
“没什么。”
朱由检深吸口气,原本锐利的目光突然柔和很多,甚至还带着一抹犯愁,“其实朕这道旨意发下去的时候,就猜到了一定会有不同声音,奈何朝廷无钱,又想尽快打开经济困局,无奈才出此下策,朕多希望满朝文武能够理解,然而……”
说到这,朱由检故意顿了一下,他的样子让人看去,多少带着一抹委屈与心酸,这个样子,在皇帝脸上可是不容易见到的西洋景。
不过二位也都清楚,朱由检肯定是在演戏,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中带着疑问,两位相爷默不作声地继续往下看。
一声叹息,朱大皇帝非常怆然地说道:“虽然他们的行为很不好,但朕也理解他们,毕竟各个衙门口都缺钱吗,可,相比之下,朕以为还是国家经济更为重要,二位相爷觉得,对吗?”
“陛下所说,实乃金玉良言!”
朱由检对他们的马屁行为,早就不感冒了,心中哼了哼,继续往下讲,眼下窝子已经打好,瞧他们两个吃得也还算香,这就是最好的收竿时刻。
“金玉良言朕不知道,就是无奈而已,满朝文武中竟少有人能懂得朕心,要是能够那么两人站出来,替朕说说话,也许事情就不一样了。”
在他这等同于明示的言语中,两位相爷相视苦笑,都是官场老油条了,谁还能不知道她的意思?
温体仁赶忙表态,不过这一次,他却不是为自己邀功,而捎带着替周延儒把话也说了,“万岁爷,其实今天首辅大人和臣到此来也有这个意思,只是没敢轻易说出口,这种事百官不理解,可内阁还能不懂?所以首辅大人在来之前,就和臣议定了,这一次的开支,内阁每年认筹四百两!”
你他么的!
听他说完,周延儒心里直接大骂起来,但无奈这是在御前,他也不敢有什么举动,只能用余光狠狠地剜着周延儒的心口。
你个老噶本死的,张嘴就是四百两!眼下内阁的用度一共才有多少?你不咸不淡地拿出去四百,到时候这个漏子怎么办?
别看眼下内阁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主政,可作为帮衬的官员、行走,少说也有七八十人毕竟这是一个国家的政务中心。
所以内阁的开支非常之大,四百两银子听着没什么,但是内阁当中一年的纸张使用也不过区区三百二十而已!
这老犊子今天这舔狗当得可是豁出去了。
不行,你嘴巴快把话说了,那这个亏空老子可不认!
周延儒心底思量,恍惚之间走了神,等他反应过来,这边已经被温体仁扯着起身,向皇帝告退。
两人出了御书房,才走出院子,周延儒脸色就沉了下来,几度喘息后,转头看向温体仁,只是还不等他说话,这边温相已经笑呵呵地解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