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陆长生抬头看着天空,原本还万里无云的突然一下就暴雨倾盆,自己这一路走来说顺利也顺利,说不顺也不顺。
他总觉得自己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一点一点的抽走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那攥着纸条的手指已经在雨水之中泡得发皱,泛白的皮肤下透出青紫的血管。
暴雨中的铜锣湾像浸在墨水瓶里,霓虹灯牌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光斑。
陆长生带着二人很快到了红菇给的地址是栋老唐楼,铁皮门上的\"福\"字褪成惨白,门铃按钮缠着黄符,在暴雨中湿漉漉地耷拉着。
\"笃笃笃。\"
铁门忽然自开半尺,门轴发出锈蚀的呻吟。
涂着厚粉的脸从门缝探出,精致但也庸俗,仿佛是玉珠蒙尘,又好像是在努力的让自己显得与环境不那么搭配却又不得不堕落的矛盾,红唇鲜艳得像是新割开的伤口。
\"滚。\"女声带着粤语特有的懒音,却在暴雨声中格外清晰。
陆长生用袖口抹了把脸,雨水顺着鼻梁流进嘴里,咸涩的味道让他想起这连续几天东躲西藏的窘境。
他咽下喉头的雨水,操着生硬的粤语报上切口:\"三柱清香请仙姑。\"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门口的那女子突然笑了,笑声是自嘲也似是在嘲讽:\"师弟的童子尿还灵着?\"
红菇推门而出,陆长生这才看清楚了女子的全貌。
她穿着一身水红的旗袍,暴雨正卷着碎叶拍打一副。叉开得极高的开衩里,牡丹纹身随着步伐在大腿根若隐若现,象牙裁纸刀在她指间翻飞,丹蔻染得指甲像浸过鹤顶红。
赵昊躲在陆长生身后看得直咽口水,而陈有财的更是死死的盯着女人身上就没有挪开过。
陆长生却盯着红菇发间簪的青玉蟠螭纹玉牌,那玉牌在闪电下泛着幽光,边缘处有道细若发丝的裂痕,像是被利器斩过。
好不容易收回眼神看向自己的三师姐。
说真的,若不是那青玉蟠螭纹玉牌,他真的不敢认这就是自己的三师姐!
曾经乖巧,清纯的三师姐,那个关心的自己的三师姐。
现如今居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真是有点好奇师弟是怎么跑来港府的?\"红菇突然用裁纸刀挑开陆长生湿透的衣领,刀锋擦着锁骨游走,眼神充满魅惑的感觉\"师弟想要一个新的身份,可这年头很多事儿都很难办的,港府也不是过去的港府了,你想要新的身份可是要花大价钱的,师弟拿得出来么?拿不出来也没事儿~师弟这身皮囊依旧是如过去那样诱人啊~不如卖给湾仔那些夜总会?\"
陆长生按住她手腕,雨水顺着眉骨滴在睫毛上:\"师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陆长生心中疯狂呐喊!为什么啊!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师姐...
红菇手腕翻转,裁纸刀突然抵住陆长生的喉结“这和你没关系!”
陆长生咬咬牙,有很多想说的但最终都没有说。
“身份和本钱。”他沉默了一小会,自己不想和师姐争执什么,既然师姐都已经知道了他也直接说:“师姐知道,那我也就不多费口舌了。”
\"师弟可真是的太天真了佑~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来铜锣湾,也没想到你居然打算使用这个来当赚取本金的途径,你知道不?这里每个骰盅都装着冤魂。\"她突然扯开旗袍下摆,露出满腿狰狞刀疤,\"每道疤都是有故事的,师姐我能一个人打拼出来,可不光是从山上学到的那些本事。\"
陆长生盯着那些蜈蚣般的疤痕,喉结在刀锋下滚动:\"我有分寸。\"
“师弟真是自信。”红菇嘲笑的说:“师弟觉得小时候的好运会在真真的赌桌上有用?”
“会!”陆长生笃定,三师姐这番话倒是让他想起来小时候,跟着师姐和师傅他们下山玩,集市上就有转盘,猜球的那些小游戏,自己玩转盘玩庄家脸都绿了。而且就算是碰到出老千的,他也可以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直接看穿。
虽然那只是小的,但以小见大,陆长生自信自己天生就对赌桌的掌控力极强,特别是看电影的时候,当屏幕上出现钢珠在轮盘上跳动时,当屏幕上出现卡牌飞舞时,他仿佛能看见运气的丝线在自己掌心缠绕。
红菇突然松开刀,指甲划过陆长生的锁骨,甜甜嘴唇:\"你这双眼睛,看见的都是表象。\"
她转身时旗袍下摆翻卷如浪,\"我愚蠢的师弟啊~现实可你在电影上的不一样,真赌桌上的玩意和集会上那些老头的把戏是两码事儿,你确定真要玩?要不你先跟我来。\"
“去哪?”陆长生有点疑惑的问。
“我亲爱的师弟啊。”红菇笑着说:“你觉得你现在的身份能去什么样的地方?”
当然是地下赌场了呗!
就在这栋唐楼的地下三层的赌场像巨兽张开的嘴。防弹玻璃后,拿着格式棍子的马仔嚼着槟榔,腮帮子鼓得像癞蛤蟆,一个个盯着赌场随时准备对赌场里那些赌疯了的赌徒动手。
“给多来点。”红菇自己的赌场,筹码对她来说就是玩具,随便要过来一些说:”给你!这是一千瓦的筹码,你要是能翻倍就行。“
陆长生接过红菇递过来的筹码。
“先玩个简单点的如何?”红菇拿着象牙骰子,那骰子在她掌心翻飞如蝶,每个面都映着顶灯的光斑。
\"买定离手。\"荷官是个独眼龙,假眼镶着蓝宝石,骰盅摇出残影。陆长生盯着飞速旋转的骰子,耳边忽然响起红菇的耳语:\"骰子灌了水银,三点钟方向有磁石。\"
但他没动。自己是修炼者,眼力和听力都远超普通人,更重要的是他更相信自己的运气,他硬是靠听力辨出骰子落点。此刻他押了大小通吃,骰子落定却是围骰——三个六点。
独眼龙向着红菇笑了笑,拉开上衣露出爬满胸口的蝎子纹身似是在恐吓,更像是在展现着什么说:\"小兄弟,还玩不?\"
“哥哥我保证你赢不了一次!”
陈有财突然拽住陆长生:\"这骰子灌了水银!\"
\"啪!\"红菇的裁纸刀插进赌桌,象牙裂纹顺着刀刃蔓延。
眼神不善的看着陈有财,这人身上有点古怪。
不过也不像是个修行者,但好像也没啥特殊之处。
随之便收回眼神说:“这就是地下赌场。”
“这是作弊吧?!”陆长生皱着眉头说:“这样根本不可能赢!”
“作弊?”红菇收回裁纸刀说:“那师弟自己检查一下呗。”
陆长生脸色铁青,他检查了一番却发现一切似乎都是正常的。
\"我师弟要玩,你们就陪他玩到底。\"她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陆长生后颈,\"输了可别哭鼻子。\"
第二局是百家乐,发牌员是个穿燕尾服的侏儒,手指细如鸡爪。
当陆长生拿到同花顺时,侏儒突然咧开没牙的嘴:\"先生,您真的懂得什么叫做出老千么?\"
他袖中滑出只镀金怀表,\"我们这里可以算的上玩的很低级的那种了。\"
牌面翻开前,庄家翻开底牌皇家同花顺。
这...
陆长生愣住了!这怎么可能?!这是出千了吧?!可为什么?自己不应该是好运连连么?自己不应该是比普通人更强么?
明明就只是一个侏儒而已,这一切和自己预想的都不一样啊!
红菇突然笑出声,胸脯震得青玉簪叮当作响:\"师弟,要不要借你师姐的运?\"
“师姐开玩笑吧。”陆长生咬着牙说:“香山澳可不会这样干吧?这不是自毁名声么?!”
“开赌场的从来都不是善人。”
红菇反问道:“师弟凭什么觉得自己是能拿着上千万,上亿的资金走人的那一个?”
最后一局是轮盘赌,钢珠在数字间疯狂弹跳。陆长生押了全部筹码,突然听见红菇用普通话低语:\"押13号,双零位置。\"他手指刚触到筹码,又听见她加了一句:\"但钢珠会停在36号。\"
钢珠落定瞬间,赌场灯光全暗。独眼龙的蓝宝石假眼泛着幽光:\"恭喜,13号双零。\"筹码堆成小山,陆长生却听见钢珠在暗格里弹跳的余韵——本该停在36号。他猛然回头,看见红菇正对着监控镜头比口型:\"开灯。\"
灯光大亮时,钢珠诡异地停在36号。荷官微笑:\"先生,您押的是13号。\"
陆长生盯着轮盘上的钢珠,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他忽然想起红菇刚才的话:\"每个骰盅都装着冤魂。\"此刻那些冤魂仿佛正从轮盘缝隙里渗出,带着咸腥的海风和陈年的檀香味。
这一千万别说翻倍了,自己这直接全部都输在这里了。
“怎么样?”红菇讥笑的问:“小师弟啊~这里和大集上的那些小把戏比起来如何?”
“你看穿了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