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将车停好，肉排还想再开直播，被阿方的母亲制止了。
“悠着点，年轻人。”她瞪了一眼肉排，冷冷地说，“这里是游戏中为数不多的安全区。”
老太太佝偻着腰，领着他们往养老院略显得陈旧的住宿区走。
“住宿区”是一栋更像是商业办公楼一样的建筑，大概有二十来层。
里面灯火通明，透过废墟上笼罩的幻影，沈无舟可以看见里面的食堂、娱乐区和小超市，一些身子骨还算硬朗的老人来来往往。
他敏锐地抓住了老太太话里提到的“安全区”。
“安全区是什么？”沈无舟问得很果断，“您对这场游戏了解多少？”
老太太瞥他一眼，露出明显有所顾虑的表情。
她不愿意直接作答，囫囵着把话岔开了。
“……如果你贸然暴露这一点，这里就会被挤爆。原本你们低价就可以买到的东西，到时候价格会飙升十倍不止。”
跟在老太太身后的几人相互对了对眼神，几乎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游戏中的安全区”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安全区是什么？
从老太太的反应来看，她显然知道得很多，只是不想说而已。
如果这场游戏是突发的、全人类的灾难，那么这老太太又是怎么能如此快速地得知连沈无舟这种老玩家都不知道的信息？
这背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这一小会儿功夫，老太太已经领着他们走到了大楼内部。
她从口袋里颤巍巍地掏出几张房卡分给沈无舟几人，又对着“新来”的肉排五人点点头。
“你们要等等。”她说，“把你们的名字告诉我，我去前台给你们登记。”
老头张罗着要收肉排他们的住宿费，五个人围着他付钱，七嘴八舌地问着“安全区”的事情。
沈无舟一行人则站在旁边，一边是草草应付、什么也不愿意说的老头，另一边是急着去前台登记的老太。
一楼空空荡荡，只有前台站着一名头发花白的登记员。
他很迅速地拿过老太太手里的名单，又抬头向沈无舟等人的方向瞥过一眼，丝毫不掩饰艳羡的表情。
“12个？！”登记员夸张地说，快速清点了五张房卡。
尽管他已经压低了声音，但沈无舟还是听清了他的下一句。
“好家伙……你跟老方是什么运气。只要其中有四个人活下来，那你俩就……啧。”
果然又是一场死局游戏。
沈无舟没有对此感到太意外，只是记下了“四”这个数字。
四个人活下来……这又能给阿方父母带来什么好处？
老太太飞快地回头一瞥。
“小声点。”她说，“这是我大儿子带来的好运气。这些人要了很多东西，是交易来的。”
登记员叹了口气。
“你这把有船在，稳了。希望我跟你们似的，又能儿孙满堂，又能活到九十。”
对话结束了。
老太太颤巍巍地回来，扒拉开被团团围住的老伴。
“怎么了这是？”
她的脸色蓦然阴沉下来，将一叠房卡塞进肉排手里。
“你们在吵什么？”
肉排上前一步，扬了扬手机。
“奶奶，我们在问安全区的事情。”他说，“我可以再加钱，这条信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老太太哼了一声，转身往电梯口走。
“什么安全区？！这里游戏没有降临，可不就是安全区？”
“你这有什么好问的？！”
肉排的脸稍微沉了：“老奶奶，那你后两句话呢？我可以再多付——”
“行了。”老太太按下电梯的5层按钮，“只是正常的经济规律而已。这里很安全，如果大量的人涌入这里，物资又紧缺，价格自然会上涨。”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皱纹层层地叠在发灰的脸上。
“好孩子，这的确是一场灾难。不过，我相信它会很快过去的。”
老太太的语气很真诚。
“5楼是食堂，你们的房间在19、20楼。先吃饭睡觉吧。至少可以在这里休息四天。”
“还有这位警察小同志，吃完饭可以去6楼的医院。那边的医生很专业，可以处理好你的伤口。”
老太太没有再跟他们多说一句。
几人鱼贯而出，而她独自留在电梯里，迫不及待地摁下关门键。
肉排没有敢再开直播，生怕有人涌入安全区。
而沈无舟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新短信。
“你们要的东西，我放在你们的房间里了。”
“这几天请好好休息。三天后就是我们的生日，到时候我们带你们参观养殖场。”
食堂的菜丰盛且美味，七个人围在桌边，总算是能够舒舒服服地填饱肚子。
林识渺趁着吃饭的功夫凑过来看了一眼信息：“三天后的养殖场？记住了。”
他给小男孩夹了一片肉，语气有些疑惑。
“你说，之前的游戏不都是20个人吗？这次算上肉排他们，怎么才有12个？”
“这空缺多得不正常啊。而且那个老太刚刚阻止肉排直播，就相当于是阻止了新人的加入。”
警察回头瞥了肉排一眼，压低声音。
“还有那个安全区……简直疑点重重。按照AI的一贯做事方法，它应该把这里所有的老人和护工都拉进游戏才对。”
“现在猜测没用。”沈无舟说。
食堂里的老人相对多一些，他注意到从他们进入食堂的那一刻起，很多人就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他们。
就像是透过他们看到了什么其他东西一样，那些人的眼神充斥着诡异的羡慕和嫉妒。
“我们的到来，对阿方的父母有极大的好处。”沈无舟低声说，“三天后会进入养殖场副本，如果活下来，对阿方父母也是有好处的。知道这两点就够了。”
“好好休息，努力存活，到时候自然什么就知道了。”
阿方的父母很守信，每个人的房间里都堆放了一大堆必要的物资。
沈无舟在桌上发现了一把锋利的剔骨短刀，他掂了掂，刀具还算顺手。
趁着夜色，沈无舟下了趟楼，将汽车后座的那把冲锋枪的剩余子弹取出，塞满了手枪的弹夹。
一把满弹手枪和一把锋利的剔骨刀——有了这两样东西，沈无舟的安全感增加了不少。
他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望着破旧的天花板上的那层虚影，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