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泽不明所以。
萧明没有再绕圈子，他从怀中，掏出了那半块有着赵虎血迹的玉珏。
沈宴泽的目光落在玉珏上，脸上的笑容一僵。
“沈公子，”萧明抬眸，直视着深泽言的双眼，语气带着冰冷的杀意，“这东西，你可认得？不，我应该这么问，长公主借由赵虎之手将这枚玉珏送给我，究竟是何用意？”
萧明遭遇过很多次刺杀，这些刺客的身上除却能致自己死亡的毒药之外，别无他物！
可赵虎遇到的这一波刺客，却被赵虎搜出了半块玉珏，显然是他们的主人让他们带在身上，好让他知道的！
而且，沈宴泽方才说的那番话，也证明了此举！
沈宴泽看着那半块玉珏，眉头微蹙，像是不经意间避开了萧明的目光，接着又轻轻地摇头：“萧大人，此玉珏……宴泽确实眼生，从未见过。萧大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将罪名按在家母身上，着实是有些不讲道理了。”
“是吗？”萧明拿起玉珏，声音沉了下去，“这是我贴身护卫赵虎拿到的。就在我庄子遇刺的同一天，他在回援我的路上，遭遇数十名刺客伏击，身受重伤，九死一生！这块玉珏，是他拼死带回来的唯一信物！”
“沈公子，既然长公主同我有合作之意，那么你我之间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否则无论对于你我，这都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萧明算是看出来了，长公主说自己的儿子能文能武，可惜在一些是非上，又是犹犹豫豫，或者说不肯将自己的想法直接告诉对方。
这并非是好事，连自己的想法都要隐藏，只会加重双方的猜疑！
沈宴泽似乎是从萧明的眼中感受到了什么，脸上的从容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重和无奈。
“萧大人，家母绝对是好意，这一点，宴泽可以性命担保。”沈宴泽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抬眸直视着萧明，意味深长道：“萧大人，有时候……在这京城之中，有牵挂，并非……是一件好事啊。”
萧明面色冰寒，目光紧紧锁在沈宴泽那张俊朗却略显苍白的脸上。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用指腹缓缓摩挲着那块染血的玉珏。
沈宴泽被萧明看得心头发毛，沉默的气氛更是让他毛骨悚然，一丝悔意悄然爬上心头。
沈宴泽定了定神，神色不变地够了勾唇，露出一个滞涩的笑容。
“萧大人伤势未愈，还需好生静养，宴泽今日叨扰过久，也该告辞了。改日再来探望。”
“沈公子慢走。”萧明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不过，还请沈公子代为转告长公主殿下。”
听到有关于母亲的话，刚想要离开的沈宴泽脚步一顿，回头。
只见萧明那张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却说着令他胆寒至极的话语。
“我萧明的底线，莫要一再试探。这京城的水再深，也未必能浇灭被引燃的火焰。有些火，一旦烧起来，可就不是谁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了。”
“引火烧身，滋味可不好受。”
沈宴泽心头一凛，萧明这话，是赤裸裸的警告！
他不再多言，只是拱了拱手，转身快步离去。
背影中，带着几分来时的从容所没有的仓促。
长公主府内，烛火摇曳，暖意融融。
长公主赵婧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支精致的玉如意，听着沈宴泽的回报，脸上神情淡淡，看不出波澜。
“母亲，”沈宴泽终究是忍不住，带着几分不解，“那玉珏之事，您为何要这么做，孩儿也看不透。您为何不直接向萧明说明白？至少可以免得他误会我们对他不利。”
长公主放下玉如意，抬头看了眼迷茫的沈宴泽，抬了抬手。
沈宴泽立马会意，将一边的茶杯放到了长公主手上。
长公主抿了一口，面色平淡。
“宴泽，你可知，一把蒙尘的神剑，如何才能重现锋芒？”
沈宴泽一怔，不明白母亲为何突然问这个。
长公主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借刀杀人，你只需要将这把刀握在手里，捅进敌人的身体便可达到目的。”
“可神剑和普通的刀剑不一样，想要让神剑杀人，发挥出它的威力，那么就要让他为何杀人，如何杀人！”
“而萧明就是这把神剑，足够锋利，也知道为何杀人，如何杀人！但磨砺得还不够，还是一把蒙尘之剑！我如今是在助他重现锋芒！”
沈宴泽心头巨震，不可避免地闪过了一丝冷意。
“孩儿……明白了。”沈宴泽低下头，语气带着一丝敬畏与惧怕。
长公主自然也从沈宴泽的脸上看出了儿子对自己的惧怕，但她并未有任何的失落，反而对此事极为满意！
与此同时，屠府。
灯火通明的厅堂内，贺正和陆不凡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两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带着血痕，简直是看了就令人觉得可笑。
“屠大人！屠大人您可要为我等做主啊！”贺正哭嚎着，声音凄厉，“那萧明简直无法无天！我二人好心前去探望，他……他竟不问青红皂白，对我等拳打脚踢！视朝廷法度如无物啊！”
陆不凡更是愤恨难平，咬牙切齿：“他就是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狗！仗着陛下的一点恩宠，便如此嚣张跋扈！屠大人，此子不除，我等永无宁日！”
上首，屠嚣端坐着，面无表情，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这份漠然，让贺正和陆不凡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站在屠嚣身侧的屠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哼，两个蠢货！谁让你们自作主张跑去萧明那别院的？打草惊蛇，愚不可及！”
陆不凡被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甘，梗着脖子反驳：“屠大人，话不能这么讲！萧明那厮如今气焰嚣张，若不趁早打压，日后必成心腹大患！当初……当初屠文大人您对付萧明，不也是雷厉风行，斩草除根吗？”
提及旧事，屠文的眼神骤然冰冷：“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