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佳琪度过了尴尬、难堪、郁闷的一个下午。
一下午，她都沉默不语，低头抠脚。
傍晚放学，关老支书准时在幼儿园门口等他们。
“琪琪，祥宝！”
看到两个娃先后从幼儿园走出来，关老支书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远远地就向他们伸出了手。
“爷爷！”
关祥瑞高兴地喊起来。
“爷爷~”
关佳琪垂头丧气地打招呼。
“呦，这是咋啦，上学不开心吗？”
老支书一脸紧张地问。
“没，没事儿。”
关佳琪赶紧勉强自己，在脸上扯出了一个笑容。
“真没事？”
关老支书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
“爷爷，真的没事。嗯，琪琪就是饿了。”
关祥瑞赶紧替她解围。
“饿啦？那行，爷爷带你们去西关吃饸洛面。”
关老支书将两个小家伙抱上自行车，快速往西关骑去。
关佳琪一路上垂着头，大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看起来蔫巴巴，特别可怜。
“爷爷，我没胃口。”
面对一大碗香喷喷的饸洛面，关佳琪两手托腮，毫无半点兴致。
虽然说，她的身体只有三岁，可她就是过不了，自己还会尿床这一关。
往日里见到吃食，眼睛就放光的小姑娘，说自己没胃口。这可吓了关老支书一大跳。
“这是咋的啦？是不是幼儿园有人欺负你？”
“祥宝，你怎么做哥哥的，也不知道护着点妹妹！”
关老支书瞪着眼睛，凶巴巴地质问关祥瑞。
关祥瑞从小到大，都没有被这么严肃地问过话，一时间竟愣在哪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关佳琪尿裤子，所以害羞尴尬，才没胃口吧。
想了一会儿，关祥瑞的眼圈突然红了。竟真的把关佳琪尿裤子的责任，归到自己身上。
他低头，自责地说，“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妹妹。”
关佳琪没想到，这爷俩能为了她不想吃饭，闹到这个地步。
赶紧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换上一脸笑容，抓起筷子，“爷爷，现在我突然又有胃口了。”
说着啊呜地吃了一大口面，“好吃，真好吃！”
要是刚开始还有点表演的成分，几口面下肚，关佳琪就完全从沮丧的情绪里走出来了。
天塌了，也得吃饭不是。
没有什么，是美食治疗不好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顿。
“爷爷，我还想吃一块糖糕！”
隔壁摊位炸的糖糕香味四溢，此时关佳琪才仿佛活了过来一般，使劲儿吸着鼻子。
关老支书见她已经完全换了一个表情，恢复了往日的灵气，才放心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只要咱琪琪想吃，几块咱都管饱！”
关老支书去买了几块糖糕，分给两个小娃娃，看着他们吃得满嘴是油，快乐又满足的样子，脸上不自觉的带着欣慰的笑容。
吃饱喝足，三人在天黑前才到了家。
“支书，辛苦您了。”
许巧珍将关佳琪抱下来，感激地道谢。
老支书摆了摆手，骑着车走了。
“娘，西关的饸洛面和炸糖糕，好好吃！”
关佳琪意犹未尽地回味着美食，小模样可爱极了。
“你换衣服啦？”
许巧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换过了。
“嗯，那个，一个小朋友，睡觉的时候尿床了。她不小心，把我的衣服也尿湿了。”
“湿衣服在书包里。”
关佳琪快速地说，说完撒腿就往屋里跑，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屋里，关红书正拿着几块毛巾，反复地查看着。
“爹，我回来了！”
“你在干啥呢？”
关佳琪麻利地爬到关红书的膝头，小手扒拉着毛巾看了看。
“琪琪，你觉得咱家的毛巾咋样？”
关红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毛巾很软，很厚实啊。”
关佳琪用手揉了揉毛巾，又在小脸上擦了擦，感受了一番。
“是啊，咱家的毛巾，质量比市场上的好多了。可为啥，销量不太行呢。”
毛巾厂自投产以来，生产的毛巾，送往附近的供销社去买，可不知道为啥，除了双宋乡的供销社，其他的供销社，销量特别差。
“爹，哪个供销社卖得最好啊？”
关佳琪的小脸也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
“咱们乡的卖得最好。”
关红书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为啥差距那么大。双宋乡一天能卖一百多条，其他的供销社，十条都卖不到。
关佳琪倒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缘由。
李兰花就在双宋乡，她肯定是在主推关家庄的毛巾。其他供销社，纯粹就是自然流量，当然没有那么好的销量。
“爹，你可能需要一个销售专家来帮你。”
关佳琪托着小下巴，认真地建议。
“销售专家？咱这厂子这么小，哪里请得起专家啊。”
关红书摇了摇头，眉头都拧了起来。
“销售专家，也不一定是啥大人物。我给你推荐个人呗。”
“谁？”
“李兰花啊！”
“李兰花？”
“嗯，你想呢，每回咱去买东西，是不是不仅买得比原计划要多，还特别高兴。”
“嗯，那倒是。”
关红书脑海里，立马出现了那个总是带着笑容，说话温柔，态度热情的售货员。
“李兰花，她可是难得的天生的销售高手。你把她挖过来，让她负责咱们厂子毛巾的销售，我保证，生产线都得忙冒烟。”
关佳琪叭叭地一通说，关红书原本愁容满面，此时，倒又欢喜起来。
“乖乖，你这个主意，真好。”
“只是，她会放着供销社的铁饭碗不要，来咱这刚开始打拼的小厂子吗？”
“爹，你放心，我保证她一定会来。”
关佳琪把小胸脯拍得啪啪响。
“你怎么知道？”
关红书不解。
“嗯，那个，她这种销售天才，天生就对机会特别敏感。虽然咱家厂子，现在没有规模，销量也不行，但她知道，咱们这儿才有大机遇！”
关佳琪眨巴着大眼睛，有鼻子有眼地分析着。
当然，她没说，这只是李兰花跳槽过来的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既然她这个憨爹不知道，就不要说了吧。
“我不同意！”
许巧珍厉声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