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几位嘉宾不再有什么异议。
张导突然抓起对讲机：“明天一早，把三号机位调到医院。”
“陈皓那边，必须跟1-2个机位。”
说完，他捏了捏发酸的额头，通红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烁，“另外，记得联系无人机小组，我要病房的俯拍镜头。”
“你疯了？”执行导演按住他，“小心许总发你律师函。”
“那就拍医院外景！拍救护车！拍他吐在路边带血的纸巾！”
“这样总行了吧？！”
张导扯开领带，实在不理解这执行导演到底懂不懂他的点，“观众要什么？要真实！要血腥！要活生生的爱情！”
话音刚落，角落里突然响起视频通话铃声。
周童瑶冷若冰霜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背景是一处书房。
“张导，”对面轻笑一声，别说张导，就是屋内的其他人都不由缩了缩脖颈。
像是这口冷气直接扑在了脖子上似的。
“有件事，一定要办好……”
吧嗒。
周童瑶这边通话才挂断，舅舅许天便开门走了进来。
刚才外甥女说的所有，他全都听见了。
不怪他在门口窃听，只能怪他太过担心周童瑶再次被人利用。
“童瑶，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这个圈子鱼龙混杂，尤其是那个姓陈的小子……”
“他救过我。”少女突然转身，指尖上仿佛还残留着昨夜沾染的陈皓的血，“不止一次。”
“那又如何？”
烟斗重重磕在玻璃茶几上，裂纹如蛛网蔓延。
许天站起身，西装袖口闪过冷光，“你以为那些热搜是偶然？周晓柔的母亲正在联系境外势力，他们要的是你的命！”
“我绝不能允许你再为了那个小子陷入险境！”
周童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节目组的催函亮起。
她想起工厂里那道替她挡刀的身影，想起他背上绽开的血花，突然轻笑出声。
“舅舅，您不是想看看他的真心吗？”
她将手机上的邀请函页面拍在茶几上，“收官之战，我要他亲手为我戴上那枚戒指。”
“你！简直疯了，不可理喻！”
另一边。
医院病房内。
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陈皓盯着输液管里坠落的药水，耳畔突然炸开此起彼伏的消息提示音。
“皓哥！你上热搜了！”
胖哥突然开口说话，别说陈皓，就连昏睡的陈芷嫣手指都跟着一颤。
可能是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说话声音太大，忙伸手捂住，之后小心翼翼的移动着步伐靠近陈皓。
举着手机的手都激动的发抖。
“昨天晚上您的直播内容点击量破三个亿！听说服务器都瘫痪了！”
“皓哥！你行啊！”
惨白的手机光里，陈皓看见了自己满身是血还将周童瑶护在怀里的画面。
这些短视频录屏中，弹幕、点赞数无一不滚动跳动着。
‘这哥们谁呀？拿命在排恋综啊！’
‘建议直接颁奖！金马影帝估计都没有这演技！’
‘楼上的哥们儿是傻波一吗？没看见刀子真捅进去了？’
‘呦，是吗！不好意啊，我以为是血浆包呢。’
‘放屁！？眼睛瞎了就赶紧去治，别在这祸害人！’
‘……’
彼时。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周童瑶抱着一大束白玫瑰撞进来。
当她看到陈皓后背缠绕的纱布渗出淡红，手中花束“啪”地砸在地上。
“怎么不趴着休息？”她声音发颤，颤到自己都没能意识到。
“我听医生说，再偏两公分就……”
“别紧张，我这不是没事吗。”陈皓扯出个苍白的笑，目光扫过她手腕新增的淤青，“倒是你，怎么……”
“我这小伤没什么的，修养两天，立马就能好。”
话音未落，走廊突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二十多个举着摄像机的主播如潮水般涌来，手机镜头像枪口对准病床。
‘陈先生！能说说昨晚的英雄救美吗？’
‘周小姐您当时为什么关机？是在逃避责任吗？’
‘请问二位是假戏真做还是……’
“都给我滚出去！”
好在胖哥及时上前，用身体挡住门框，却被推得踉跄。
一只戴着骷髅戒指的手突然抓住他的肩膀，镜头几乎下一秒就要先怼到他的脸上。
“干什么！退后！”
“不然我可要采取强硬手段了！”
周童瑶上前，原本也是准备劝说他们离开的，可是在没有想到，其中一个个头稍小的，竟趁机钻了进去。
一下撞在了周童瑶的身上。
“啊！”
周童瑶撞在一旁的输液架上，药瓶摇摇欲坠。
陈皓猛地扯掉手背针头，血珠飞溅在雪白床单上。
抄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砸向墙壁，飞溅的碎片在记者们脚前炸开。
“谁再碰她一下试试？”
空气骤然凝固。
众人惊恐地看着这个浑身缠满绷带却杀气腾腾的男人，最前排的主播悄悄后退半步。
“拍够了吗？”陈皓抓起染血的病号服扔向镜头，“要不要拍这个？嗯？要不要拍我后背的刀口？”
他每说一句就往前逼近一步，记者们潮水般退到走廊。
周童瑶望着他剧烈起伏的后背，纱布上的猩红正在蔓延。
她吓得捂住嘴巴，垂在身体两侧的手都跟着发颤。
好在她心理素质过硬，稳定好情绪之后，第一时间就上前将陈皓挡在身后。
眸底的寒光乍现，连声线都跟着冷了几分，“今日谁敢泄露病房影像。”
“许氏集团律师团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流量狂欢。”
这……
走廊里的主播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举着设备的手微微发抖。
许氏集团确实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不过这样离开的话，得罪的就是周氏集团了。
“还不走？是没听清楚我的意思吗？”周童瑶踩着高跟鞋往前一步，“三分钟内不离开这层楼，你们每个平台的实名认证信息都会出现在法院传票上。”
人群如退潮般散去，最后一个举着自拍杆的主播被胖哥拎着后领扔进电梯。
走廊重归寂静时，陈皓突然踉跄着扶住墙壁，额角冷汗混着血水滑进领口。
“胖哥！快叫医生！”
周童瑶的声音终于泄露出一丝颤抖。
她伸手去扶，却被陈皓轻轻推开。
沾着血的手指在她袖口留下半枚指纹，陈皓扯开个苍白又愧疚的笑，“别碰，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