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的地方,说气死一个人实在不容易,在这里真的很容易,只要激发他的怒火,就能让天道圈发挥神奇的力量,硬生生勒死他。
而被关在这鬼地方上千年的人,又有几个人心中不是一把火?又有几个不偏激?哪个经得起激?
“好了好了,七公主!”叶天直摇头:“人家也算是一只可怜虫,家都没了,人都死了,宗系灭亡了,他自己被关了上千年,你真忍心看到他被勒断脖子?”
“你没听他说,他还梦想着出去,梦想着出去覆灭皇朝!”七公主道:“皇朝是我的家,是我的亲人,我能看着亲人受害啊?”
“这就对了!你不忍心看到自己的亲人受害,他呢?就不允许他在亲人灭族之际,向杀人凶手报复报复?”
“那是他们点苍一系得罪皇朝在前,早知今日,当初为何犯上?”七公主振振有词。
“看来你头脑中始终有一根弦在作怪,总认为你们皇朝就该高高在上!”叶天道:“别提这个话题了,不然咱俩有可能打得起来!”
他漫步而前,走向前面的一面小湖,这里居然有湖,实是出乎意料之外,湖对面有山,而且是高山,还有深谷,这里除了没有太阳之外,一切都与外界相同。
边界在哪里?
叶天静静地思索着。
而另一边,七公主也在思索着。
真的是她头脑中有一根弦吗?真的是她认为自己高高在上吗?没有!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与一般的公主不一样,她幼时就随着师傅住在净界,也懂得了很多道理。她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亲人很残暴很无情……
哧地一声,叶天飞起!
他这一飞起,七公主所有的思绪全部收了起来,紧随他飞起,直向远方。
越过高山,前面是山谷。越过山谷,前面又出现了一面湖。与前面的湖一模一样,湖前面又是高山,越过高山,又是山谷。山谷前面又出现了一面湖!
叶天停下了!
他的眉头深深皱起,突然手一伸,一指点向湖边一棵大树,大树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指印!
哧!他笔直向前飞去,高山,深谷,小湖,他们出现在小湖边,同时盯着小湖边的一棵树。这树上有一个清晰的指印,上面还留着新鲜的红色血液,这正是叶天刚才一指捅出来的。
“迷宫!”叶天叹道:“这就是万古塔的封锁。看起来咱们是一条直线在飞行,但不知不觉中却在转弯,咱们始终是在高山、深谷与湖泊三点上无限循环!”
“很高明啊!”七公主道:“连边际都不暴露,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打开边界逃出去。”
“就算咱们到达边界,也根本出不去!”叶天沉吟道:“这可能并不是阻止我们找到边界。而是阻止我们找到空间神鸟。”
他们老在三点一线地转,神鸟也许根本不在这三点之内。又如何能找到?
“空间神鸟?你还真信那个老畜生的话?”七公主明显对西门苍水仇恨依然。
“这话出自何人口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叶天突然住口了,盯着前方久久不动。
“又怎么了?”七公主道。
“你看出这树有什么玄机?”叶天指着面前的这棵树,这棵树上流出鲜血的汁水,宛若人的鲜血。
“这树能有什么玄机?”七公主道:“不就是绿菩提吗?多的是,这湖边多的是,我家后园也多的是!”
“绿菩提!”叶天眼中突然有了光彩:“你是否记得九天奇物志中有记载,空间神鸟喜食绿菩提树种?”
七公主的眼睛亮了:“你的意思是……可以用这绿菩提树种将空间神鸟引出来?”
“是!”叶天道:“有人已经这么干过!”
七公主一跳八丈高!
叶天指着前方剩下的树:“你好好看看,这些树是否是自然生长的?或者是人工栽种的?”
七公主一看之下吓了一跳:“天机大阵?!”
整个湖边的大树不多不少,刚好九九八十一棵,组合起来就是一个天机大阵,她对阵的研究并不多,但天机大阵是个例外,她家后园的绿菩提就是以天机大阵组合而成的,这种大阵丝毫不露天机,最能迷惑人,一旦不小心触动阵眼,立刻成了囚禁之阵,纵然是大圣境中人也休想一时半刻脱困。
“天机大阵?”叶天眼睛亮了:“这阵你家族人是否都精通?”
他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大阵,只是觉得这些树的栽种很有规律,不象人工栽种的,没想到七公主直接就叫出了来头,赫然是阵法中极其深奥的天机大阵。
“也不是全部精通,只能是站在顶峰的几百人知道而已!本公主虽然年纪不大,家族地位不低……”
“知道知道!”叶天道:“你那个远古叔爷爷显然是懂的,对吧?”
“那个叛逆?”七公主震住。
“对!就是凤凰皇朝万年老二!”叶天一本正经地回答。
“他……他……他……”七公主直哆嗦:“你真的认为他从天道圈下逃出来了?”
“不妨假设!”
七公主眉头锁得很紧:“他的*还在……”
“那只是一件黄金盔甲,里面的骨架姓张姓李姓王都有可能!”叶天道:“最关键的是,项圈上根本没有他的元神烙印!”
七公主心头大震,难道她的那个远古叔爷爷真的逃了?利用一幅别人的骨架充当自己。将自己的盔甲套在别人身上装死,自己逃了?
这都是猜测,需要印证!
两人绕着菩提树转了一圈。七公主的脸色越来越奇怪,终于,两人回到了湖边。
“你的猜测很有道理!我越来越相信,这就是那个老二干的!”七公主道。
“说说理由!”叶天绝对相信她找到了一些他自己不能发现的理由。
七公主道:“有两个理由,一个理由是这天机大阵极其玄妙,一千个人来摆有一千种摆法,每一个阵势是真正的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我们面前呈现的,是最高明的一种。当世唯有皇族顶尖人物才能摆得出来。”
第二个理由呢?
“第二个理由是……这阵不以生杀为目的,而是以擒拿为目的,显然不是为了杀死某个敌人,而是为了生擒某种生物。现在我们可以假设这个大阵的目的就是擒拿空间神鸟!”
“你的猜测极其有道理!”叶天道:“我也有两个理由!”
七公主极有兴趣。
“第一个理由,这些菩提树生长年限大约千年,与那个老二的囚禁时间相吻合!”
“第二个理由呢?”
“第二个理由是你说的第二条!我有一个印证!”叶天手一抬,掌中出现了一根彩色的羽毛,这羽毛呈七彩,光芒闪烁,每一道光芒都呈现大道之机,似乎隐含着无限空间。
“空间神鸟的羽毛!”七公主大叫:“他真的用这种方法捉到了空间神鸟,咱们真的有希望逃脱。你……你为什么不跳?”
在她想法中,叶天一定会一跳八丈高,他最想出去了。这无疑是他们绝路上的一线生机,而且是极其明亮的那一线。
叶天苦笑:“我跳不起来!如果咱们的想法是真的话,也许意味着咱们真的没什么机会逃脱。”
七公主愣住。
叶天道:“看来你不怎么喜欢看书啊,九天奇物志中有记载的,空间神鸟千年一出,单线相传。大鸟不死,小鸟不生。如果这只大鸟已经落入老二的手中,咱们上哪里去找另外一只?”
七公主蹲下了,轻拍自己的脑袋!
九天奇物志她看过,这段话她忘了,但现在似乎又记了起来,的确是这么说的。
一个空间里只会有一只空间神鸟,这种鸟如果被她叔爷爷带走,必然舍不得杀掉,这只鸟儿不死,空间里长不出第二只神鸟。
“叶天,我突然希望在外面有人突然将一只七彩的鸟儿宰了!”
“不知道你们凤凰帝国会不会发鸟瘟……”叶天道。
“你那么残忍!”
叶天道:“你也挺残忍的!”
两人面面相觑,全都看到了未来,是一个不见天日的未来。
“好了,坐坐吧!”七公主道:“先思考一些问题,然后再动手建间房子,我的老天爷,这房子怕是要建得特别坚固,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用铁打一间,用上一万年不烂。”
两人背靠背坐在湖边,全都仰面看着天空。
这天空也半点都不美,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当然也没有白云,只有乌蒙蒙的一片,如同无边阴云下的天空,也象是将他们笼罩在一个灯罩下,外面再用白布蒙一层……
“叶天,你是不是觉得很遗憾?”七公主悠悠道:“如果是妹妹陪着你就好了。”
“你觉得呢?”叶天道:“是不是很为自己不值?我直到现在都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进来。”
“我傻!”
“你相信天意吗?”叶天的声音很奇怪。
“我信!”七公主道:“我小时候师傅就告诉我,你这小丫头有时候精明得什么似的,有什么傻乎乎的,将来肯定会因为一件傻事而改变一生。这就是天意!”
“这不是天意吗?”
“嗯,让我精明是老天的意思,让我傻也是他的意思,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呀?”七公主道:“嗯,你呢?相信天意吗?”
“不信!”叶天道:“但好象有时候你还非得去信!”
“有什么感触?”七公主在后面碰碰他:“说来听听?”
叶天嘴巴张开。但终于没有声音。
“哟,还有秘密?”七公主道:“现在好象不用守什么秘密了吧?说来听听提提神,这鬼地方真的很难找提神的事!”
“说得倒也对!”叶天道:“你听过无根预判吗?”
“无根预判?这传说中是最最精准的预判。我总想找这老头问一问,看我将来要便宜哪个王八蛋,一直没找着,你居然见到了?说说,他给了你什么样的预判?”
“他给我看了一幅画面……”
再无声。
七公主等了半天:“什么画面?”
“嗯……还是不说吧!”叶天道:“跟你没什么关系!”
七公主嘴儿翘起,很不开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在这见鬼的地方。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分不清白天黑夜。七公主终于不折腾了,起身钻进了那边的山谷,用她的话说是要找一个房子,她要找的房子是天然洞穴。她住上一间,叶某人可以住旁边的另一个间,那样的房子才是真正可以住上几千上万年。
她去了,那边山谷立刻乌烟瘴气。
叶天盯着前面的湖水,这湖水也在流动,虽然表面静如镜,但依然在流动,叶天以水元素之力才关注到这湖水的流动,但流动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推动着,也许是万古塔本身的力量。
他的目光从湖边移向旁边的草地,草地上有一段枯木。枯木之上长出了一根嫩芽,叶天盯着这嫩芽久久不动。
草木枯,新枝发!
代表着一个生命的轮回!
这就是道家基本的轮回教义!
但也带给了叶天一个崭新的思索。
世人都知道草木枯新枝发,但很少有人会去探究一个更神秘更玄奥的问题,到底是老的草木催生了新的生命,还是新的生命夺走了老草木的生机?
叶天手一抬。掌中突然出现了那根七彩的羽毛。
空间神鸟,天地神鸟。千年一个轮回,千年来一线单传,老鸟不死,新鸟不生,但如果新鸟提前诞生,会不会就直接导致老鸟的死亡?
他的眼前突然打开了一扇大门!
如果他找到空间神鸟的蛋,促其快速破壳而出,会不会悄无声息地改变空间神鸟的规则?
外面的鸟死,这边的鸟会生,这是自然!
但如果提前让这边的鸟生,那边的鸟提前死,难道就不是自然?
这也根本不违反一线单传的基本规则!
大前提是找到空间神鸟的巢穴,找到那只鸟蛋!
叶天目光扫视四周,这些绿菩提种的位置很有玄机,那巢穴想必就在四周!
我日!这个空间总共也才几十上百平方,全部搜索一遍又有何难?
他手持空间神羽出发,很快他就找到了一条捷径,这根神羽上有一种奇特的牵引力,似乎是一个方向指引。
这指引很玄奥,叶天细细地分辨,艰难地修正着方向,神羽渐渐将他引到了大山的正中心,大山的正中心有一个狭长的缝隙,四周全是草木覆盖,不细看绝对分辨不出来,但一到缝隙外侧,叶天手上的神羽突然光芒大盛,一道流光直指缝隙内。
叶天身影一侧,钻入洞中。
神羽的光芒吹向一侧,宛若是在山洞中的一个小火把,感受着洞口风向的变化而不断地改变着。
空间神鸟蛋就在眼前!
湖边,七公主回来了,一回来就大叫:“叶天,我找到了两个洞,大的归我,首先宣布纪律……要是乱进直接用大石头砸扁……噫,人呢?”
没看见人!
七公主转了一圈,点点头,嗯,这个碍手碍脚的老叶不在,很好,本公主去将那个西门老混蛋气一气,敢与皇朝作对。
哧地一声,七公主越过几十里地,前面就是那个平台,那个老混蛋当然在,七公主高高飞起,直上天空,脚踩虚空就开始叫:“西门老乌龟,姑奶奶来了,从现在起,每天姑奶奶前来骂你一顿,免得你忘了一个铁的规则,姑奶奶不能得罪……”
西门苍水慢慢抬起头。盯着遥远头顶的那个小点。
“看什么看?本姑奶奶光是骂一骂绝对不解气,每天在你头顶踩一回……”
西门苍水突然抬手!
“还兴攻击?”七公主得意地笑:“你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们这种层级的攻击极限?这里远在极限之外……啊!”她突然一声大叫,充满震惊!
她下方的空气突然失去了浮力。她从高空自由落体!
她的确估算得很精准,大圣级初期之人虚空伸手,攻击力不可能一下子延伸到她所在的百里之外,但她估计错了一件事,她是在空中,西门苍水根本不需要直接攻击到她,只要抽空下方的空气。她就会自由落体,自己送到他的手中!
“叶天……”七公主一声惊呼:“快来!”
哧!空中一道人影遥遥而来。正是叶天!他的脸色变了。
他离七公主足足上百里,而七公主离下方的西门苍水却只有区区千米之遥。
叶天的天翼陡然化成流光,百里路程转眼之间,但西门苍水的手一翻。一股气流排山倒海直击而来,硬生生阻止住叶天,而他的另一只手一转,已经扣住了七公主的咽喉!
“住手!”叶天大骇,一声大叫穿越长空!
西门苍水目光冰冷,他的手上青筋爆起,他的眼中全是杀气:“给我一个理由!”
“她是无辜的!”叶天道:“你家族遭遇劫难之时,她根本没有出世!”
“她是无辜的!”西门苍水冷冷道:“我点苍一系几人是有辜?我家族毁灭时,她没有出世。我家族毁灭之时,有三万幼童尚在襁褓之中,还有一万余婴儿尚在母亲腹中。同样没有出世!”
叶天后背冷汗直流:“我知道你家族的苦难,但这不是你伤害她的理由!”
“是!这是我杀她的理由!”西门苍水道:“家族无端被恶贼毁灭,西门苍水愧对先祖愧对子孙,今日杀一皇朝公主,以明己志,千年万载。家仇不灭!”
他的手慢慢收紧,七公主脸色一片乌青……
而西门苍水的脖子上。项圈也快速收紧……
“西门苍水,你就是个懦夫!你就是个恶贼,你的家族该当毁灭,如此禽兽之家族,早该毁灭!”叶天大吼道。
西门苍水目光上抬,充满杀气:“小子,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是懦夫!”叶天一步步上前:“你分明是害怕了凤凰皇朝,不敢与其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却拿一个纤纤女流来发泄心头之火,不是懦夫又是什么?你如此作为,与那些毁灭你家园的恶贼相比,又有何区别?”
“谁说本座不敢?他们敢吧?他们敢走到本座面前吗?”西门苍水大怒,真正的怒发冲冠!
“我就是他们的代表!我是凤凰皇朝八公主的附马,我今日就代表他们前来告诉你,你就是个懦夫,就是个恶贼!你如果是个男人,冲我来!”
“找死!”西门苍水手一抬,轰地一掌横击而出。
轰!叶天直飞天空!
空中吐血如雨,这一击,他没有避开!
呼,他再度出现在西门苍水面前。
“好小子,你有种!”
轰地一声,西门苍水再击,叶天再度吐血,再度高飞远走,但他依然回来!
西门苍水手一抬,掌中如藏乾坤,吞吐之际,天地俱动。
叶天冷冷地盯着他的手掌,宛若盯着一件死物。
“小子,你该知道,本座刚才两击均只用一成之力!”
“知道!”叶天道。
“本座这一击不会再留手!”
“请!”
这一击迟迟没有落下,良久良久,西门苍水眼睛缓缓闭起:“小子,为何?”
“只因为晚辈知道,前辈心头实有苦,如果你今日非得杀一人才能平息心头怒火,晚辈的性命在此,尽管取去!”
“你……你欲代她而死?”西门苍水震惊。
“是!”
“你被凤凰皇朝送入此地,从此不见天日,你依然愿意代皇家公主而死?”
“是!”
“为何?”
“只因为皇朝之中有恶棍,有残暴不仁的该死之人,却也有春风化雨,能让人生死相托的人!”叶天道:“其实又有哪个门派不是这样?天下万物,有枯有荣,天下万众,有好有坏,你们点苍是这样,凤凰皇朝同样是这样!”
西门苍水仰望苍天,久久无言!
“试想当日,你的孙女如果也是这样被人掐着脖子,无端击杀,你视此凶徒为何物?”
“禽兽!”西门苍水缓缓道。
“正是!”叶天道:“前辈今日如杀她,与当日凶徒何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