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还是头一次参加这种高端宴会，之前林雪怡都不带他去的。
刚进门，赵明就东瞧瞧，西看看，觉得一切都特别稀奇。
大厅中央，摆放着好几张长桌，摆满了各种精致的食物。
法式鹅肝、澳洲龙虾、神户牛肉、精致甜点……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只是，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美味佳肴，无人问津。
大家都是端着红酒或者香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高谈阔论，谈笑风生。
唯独赵明，本着干饭人干饭魂，一个人在那儿大快朵颐。
即便是在林家，他也没怎么见过这些精致的吃食，好不容易碰上，肯定要吃个爽。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这些议论声虽然不大，但还是清晰地传进了赵明的耳朵里。
不过，他丝毫都不在意。
看着赵明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薛清寒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她缓步走到赵明的身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赵先生，你这样吃，是不是有点……不太雅观？”
她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但话语中却充满了嘲讽。
赵明却是头也不抬，依旧自顾自地吃着，随口应了一句：“薛小姐，难道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不是给人吃的么？”
薛清寒：“……”
对于赵明的问题，薛清寒还真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准备出来的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自助取食，只是大家默认它们不过是背景。
毕竟能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谁家都不缺这么一口吃的。
到这种高档社交场所来填饱肚子，反倒显得自己比较low。
说话间，赵明还顺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方白色的手巾，准备擦擦嘴角的油渍。
那手巾，其实只是西装的装饰品，平时根本没人会用它来擦嘴。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与此同时，在宴会厅的另一边，张狂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接受着众人的吹捧和赞美。
他手里端着一杯红酒，风度翩翩，谈笑风生，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张少真是年轻有为啊，年纪轻轻就执掌了张家这么大的产业，真是让人羡慕。”
“是啊，张少不仅有能力，而且还这么谦逊有礼，真是难得。”
“听说张少最近又谈成了一笔大生意，真是厉害啊。”
“张少，以后有什么好事，可别忘了提携一下我们这些老家伙啊。”
周围的人对张狂的夸赞声不绝于耳，张狂也表现得温文尔雅，儒雅随和，一点都没有半点高门贵公子的架子。
不少长辈看着张狂，都忍不住感叹，要是自己的儿子或者侄子能有张狂一半的本事就好了。
“哎，我家那小子，要是有张少一半的本事，我就烧高香了。”
“谁说不是呢，我家那个，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一点正事都不干。”
“跟张少比起来，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自愧不如啊。”
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张狂的嘴角微微上扬，时不时露出一丝谦和儒雅的笑容。
看着被众人孤立、嘲笑的赵明，以及被众人追捧、赞美的张狂，薛清寒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微微转头，看着赵明，问道：“赵先生，在高端的社交场所之中，吃东西，尤其是像你这样吃得满嘴都是，着实不雅。”
赵明却浑不在意地说：“既然这里是社交场所，那你把这些东西摆出来干什么？这些食物，要是知道自己被做出来只能当背景板，估计会觉得自己还不如烂地里呢。而且，人生在世，装个什么劲儿呢？”
但是薛清寒并没有明白赵明的意思。
赵明也不解释，只是随意地用手指了指人群，对薛清寒说：
“喏，你看那个穿红色晚礼服的，看见没？她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冷得直哆嗦，还偏偏要装出一副优雅的样子，穿那么少，不冷才怪！”
赵明又指向另一边：“还有那个，戴金丝边眼镜的那个，看见没？他每隔三秒钟就往餐桌那边瞟一眼，喉咙还不停地动，肯定是饿了，可就是死撑着不吃，光喝酒聊天，你说这是图个啥？”
被指到的金丝边眼镜男，正尴尬地端着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脸涨得通红。
赵明说完，转头看向薛清寒，笑眯眯地说道：“薛小姐，其实这里的所有人，都在装。包括你，也一样。”
薛清寒一愣，没想到赵明会把矛头指向自己。
赵明继续说道：“你明明就是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却偏偏要装出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还有张狂那个王八蛋，明明就是个乖张暴戾的二世祖，却要装得温文尔雅。你说你们这些人，活得累不累啊？”
赵明这话，就像是一道惊雷，在薛清寒的心里炸响。
她完全没有想到，赵明会如此不留情面地戳破这些社交场合的体面。
这些话，平时谁敢说？谁又会说？
可偏偏，赵明就这么直白、这么赤裸裸地说了出来，毫不掩饰，毫不顾忌。
薛清寒的脸色一阵变幻，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明见她不说话，只是呵呵一笑，用一种近乎嘲讽的口吻说道：“一屋子穿得人模狗样，其实不过是一群斯文败类！”
这句话，更是让在场的不少人脸色大变。
虽然赵明没有指名道姓，但谁都能听出来，他这是在骂在场的所有人。
薛清寒终于忍不住了，她怒视着赵明，说道：“赵明！你……你粗鄙！粗俗！不修边幅，不通礼数！”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精致的妆容都有些扭曲。
赵明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大方地承认道：“对啊，我就是个乡野村夫，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我至少活得真实，活得开心。饿了就吃，困了就睡，讨厌一个人就骂一句干他娘，不像你们，整天戴着面具做人，不累吗？”
这一下，可是把薛清寒给噎得够呛。
可她偏偏找不到反驳赵明的理由。
可是……从小到大她受到的教育都在告诉她，赵明是错的。可她心里却有些认同赵明的说法。
不……累么？
薛清寒正要继续跟赵明争辩，就在这时，周围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唰——”
一束明亮的聚光灯，从天花板上直射而下，正好打在了赵明和薛清寒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