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东祥自然也察觉到张雯的不对劲。
更不用说除了樱之瑶外，陪她一起的三个男人都有了火气。
再这么放任下去，只怕真的会难收场。
“书棠，把张雯带下去。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剩下的我来处理。”书东祥沉声道。
“嗯。”书棠去到张雯身边，将人扶起，“走吧。”
像是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离开前，张雯又看向樱之瑶：“瑶瑶，我们还能成为朋友吗？”
樱之瑶的声音很轻，透着难过：“我的外婆啊，虽然身子已经不大好了，但只要小心照顾，她还会陪我好久。可在我失明后，她被一下子击垮了，离开了我。”
樱之瑶一边说着，一边抬眸看向张雯：“那是我最爱的外婆啊……”
张雯的指甲死死扣进掌心，不说话，好像还固执的想要从樱之瑶口中听到那个答案。
“以前那个活泼开朗善良，勇敢追梦，不轻言放弃，笑容明媚，像个小太阳的小蚊子，永远都是樱之瑶的朋友。但张雯，绝不会是。”
这就是樱之瑶的答案。
那声“小蚊子”，让张雯的心颤了颤，然后又突然笑了。
“可是瑶瑶啊，那个时候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就会跟着车子一起炸掉啊，你就死了啊。况且那笔钱对你们樱家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不是吗，在蒂斯的时候，我又那么照顾你。我也很惨啊，放弃了蒂斯，放弃了我的梦想，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些还不够吗，我们不欠了吧，啊？”
书东祥还是第一次见到近似魔怔了一般地张雯。
毕竟从他认识张雯到现在，张雯都是个文静听话的女孩，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会。
可现在……
尤其此刻季时初和樱庭光眼底的火已经喷出来了，书东祥猛拍下桌子，斥声道：
“书棠，把人带下去！”
张雯像是猛然回过神来，因为这也是她第一次见书东祥发火，她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控了。
然后整个人变得语无伦次：“对，对不起……我，我刚才……”
樱之瑶偷偷看向发火的书东祥，眨巴了两下眼睛。
却不是害怕，那双明亮的杏儿眼里，漾着一丝亲切。
就在书棠准备带着张雯离开时——
“等一下。”樱庭光将人叫住，“要走也要把话说清楚，张雯，跟我妹比谁付出的多？”
樱庭光嗤笑，他缓缓站起身，高大俊挺的身体站在张雯面前。
像是无形的压迫，压着张雯都不敢喘息了。
“你每次去打工赚钱，为什么我妹都会陪着你？她是不想看你孤零零的一个人，更是保护你。”
他妹不爱说话，做了好事也不喜欢挂在嘴边。
对方感恩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如此不是人了，那他这个哥哥就来好好说说。
“你以为像蒂斯那样只看重才华的地方，怎么可能动不动就免去你的学费？甚至还以各种名头照顾你？真的是因为你优秀？在蒂斯那样一个天才云集的地方？”
樱庭光死死地盯着张雯：“更不用说，你身边还有我妹这样天才中的天才？这些都是我妹默默帮你的，没告诉你，是我妹不想让你有负担，保护你的自尊心。”
季时初也紧紧将樱之瑶的手握在掌心。
小姑娘的手，很凉。
樱庭光还在继续：“张雯，你自己好好想想，自从和我妹成为朋友，在大提琴上她教会了你多少！什么救了我妹一命？”
樱庭光咬了咬后槽牙，恨不得将张雯掐死！
“你以为那天我妹为什么会和你去看演奏会？是因为我妹看出你那段时间心情不好，想陪你去散散心。去演奏会那天，原本我妹还有一场非常重要的演出，可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你这个朋友！在车祸发生之际，是我妹扑过去护住了你！她才会受了那么重的伤，害得她失明！”
整个会客厅都静悄悄的，樱庭光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狠狠砸在每个人心里。
“张雯，那个时候你要是对我妹弃之不顾，那你还是个人吗！好像你的不幸都是我妹造成的，该反过来吧，我妹认识你，才是她最大的不幸！你良心被狗吃了？究竟是谁欠了谁！”
若不是顾及着还有书东祥这个长辈在，樱庭光只会骂的更脏！
草！
樱庭光的一声声质问，将张雯的思绪也拉回到了那段她最快乐的时光。
少女明明挑食的不行，却还每次准备那么多好吃的，其实是为了她，为了投喂她，为了让她尝尝从未尝过的美食。
在大提琴上，她们总喜欢分享，但大多数都是她从少女那儿学到的更多。
少女真的好乖，不管她再怎么聒噪，少女总是安安静静的听她说完，还会在恰当的时候给她喂水。
她真的太穷太穷了。
为了学费，为了养活自己，空余时间她都要出去打工。
可自从和少女成为朋友后，每次她去打工，少女便像个小跟屁虫似的黏着她一起去。
到了打工的地方，少女也只是乖乖等着她。
从那之后，每次打工结束，她都不再是孤零零的回去。
因为她的身边，多了个超级可爱的小天使。
打工都不觉得累了！
少女对她，是那么那么的好啊。
书棠带着张雯离开后，会客厅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书老，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我就说说我的想法。”
季时初打破沉默，他紧紧握着樱之瑶越发冰冷的小手，说出口的话是不容拒绝：
“张雯必须净身出户，回到您认识她之前的状态。她不是装死吗，死了那就是死了，就别想着活，更不用说还活的这么好。”
当初失明的樱之瑶回到平镇，不但患上厌食症，放弃了她最爱的大提琴，身体和精神也都无时无刻饱受折磨，摧残着这个明明那般好的人儿。
那时的樱之瑶，好似一片飘零的叶，只要轻轻的风，就能将她吹败。
他的瑶瑶是花了多大的勇气才重新振作起来的啊。
即便如此，直到今天，那份伤痛还一直侵蚀着她。
却没想到，这一切竟然如此戏剧可笑。
而罪魁祸首甚至还一副受害者心态，痛哭流涕自己的悲惨。
不付点代价，怎么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