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丝金凤在鬓边轻颤，发出细微的声响，我抬手扶了扶步摇，指尖摩挲着步摇的纹理，那未褪尽的面粉清香，丝丝缕缕地钻进我的鼻腔。
御花园的丹桂开得正好，细碎金粒如繁星般簌簌落下，打在香菱捧着的描金食盒上，发出极轻的“沙沙”声，倒像撒了层糖霜，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小主仔细脚下。\"小福猫着腰在前头开路，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花园里格外清晰。
青石板缝隙里嵌着的鹅卵石被晨露浸得发亮，踩上去，脚底能感觉到那微微的凉意和光滑的触感。
我望着远处八角亭里三三两两的绯色宫装，犹如天边的云霞般艳丽。
掌心在石榴红蹙金裙上按出褶皱——那里藏着昨夜誊抄的改良版《齐民要术》，指尖轻轻触碰，能感觉到墨迹洇透夹棉绸缎后微微凸起的痕迹。
\"静嫔姐姐安好。\"我笑着揭开食盒，一股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藕粉桂花糕蒸腾的热气带着温润的暖意，惊散了停在石桌上的蓝尾鹊，蓝尾鹊扑腾着翅膀，发出清脆的鸣叫，飞向远方。\"听说姐姐宫里小厨房的蜜渍梅子...\"
话音未落，静嫔腕间翡翠镯子撞在青瓷茶盏上，“叮”的一声脆响，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
她垂眸望着我递过去的糕点，鬓边珍珠流苏在轻柔的风里晃出细碎光影，那光影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跳动。\"妹妹这双巧手，倒是比尚食局还懂人心。\"
我捻起块糕饼咬开，牙齿咬下去时，能听到糕饼轻微的碎裂声，露出里头掺了蜂蜜的莲蓉馅，香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散开。
太液池的粼粼波光映在她骤然收缩的瞳孔里，我心里不禁想：这眼神，像极了实验室里三花猫嗅到猫薄荷时的眼神。
现代实验室里那些奇妙的知识和经验，总能在这复杂的宫廷中给我一些启发，让我能更好地应对各种状况。
\"前日春禧殿的桃花酥...\"静嫔突然倾身，茉莉香粉浓郁地扑在我鼻尖，她温热的气息也喷在我的脸上。\"当真只是御膳房送错了火候？\"
石径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瞥见小福在月洞门外拼命打手势。
香菱适时递上盛着牛乳茶的鎏金盏，牛乳茶散发着淡淡的奶香。
我望着静嫔睫毛在茶汤雾气里染成银色，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藏着许多秘密。\"姐姐可记得去年冬月，贵妃娘娘那件孔雀氅衣是怎么被虫蛀的？\"
话音未落，假山后突然传来刺耳的嗤笑：\"臧嫔娘娘这般殷勤，莫不是要学那戏文里的孟尝君？\"丽嫔的贴身宫女捧着盆开得正艳的秋海棠，花瓣娇艳欲滴，上面还凝着可疑的露水，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晶莹的珍珠。\"听说昨儿夜里，永和宫可是闹了鬼呢。\"
香菱的手腕猛地一抖，牛乳茶在青砖上洇开浅褐色的泪痕，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我盯着宫女裙角沾着的黄泥——那是只有西六宫才有的黏土，御花园的牡丹花圃昨日刚被翻新过，那黄泥的颜色和质地，都透着一丝不寻常。
\"这位姐姐倒提醒我了。\"我忽然起身，指尖拂过静嫔案上摊开的《女诫》，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前日读《吕氏春秋》，见着个有趣的故事。\"微风轻轻卷起书页，发出轻柔的翻动声，露出夹在其中的半片银杏叶。\"说古时有人为证清白，当众剖开鱼腹...\"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像是一阵风掠过树梢。
我望着陆续聚拢的妃嫔们鬓边颤巍巍的珠翠，那些珠翠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思绪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拉回到遥远的现代实验室，想起那些摇晃的试剂瓶。
我提前吩咐小福去取《农政全书》并寻找其中有关紫苏的记载，小福气喘吁吁跑来时，我正用银簪挑起块桂花糕喂池中锦鲤，锦鲤在水中游动，发出轻微的水声。
\"娘娘！
她们说...说您用巫蛊...\"小太监额角挂着汗珠，汗珠在阳光下闪烁，袖口沾着片枯叶。
我转身面向神色各异的众人，发间金凤在秋阳下振翅欲飞，那金色的光芒晃得人眼睛有些发花。\"诸位姐姐可愿随我去藏书阁？\"指尖轻轻划过静嫔案头的茶渍，在《女诫》封皮上勾出个歪斜的\"治\"字，\"听闻前朝有位贤妃，在古籍里寻到了治理六宫的妙法。\"
太液池忽然掀起阵异样的涟漪，锦鲤争相跃出水面，溅起晶莹的水花，发出“扑通扑通”的声响。
我望着水中破碎的金色倒影，思绪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拉回到遥远的现代实验室，恍惚看见实验室那扇总是蒙着水雾的玻璃窗——那日我正是用沾着面粉的手指，在窗上画出第一个分子式。
藏书阁的雕花木门在身后合拢时，发出沉重的“吱呀”声，一缕阳光正巧穿过藻井落在《女史箴图》卷轴上，阳光的明亮与周围的昏暗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抚过积灰的书架，指尖触碰到灰尘，有一种干涩的触感，突然触到某册古籍凸起的烫金纹路——那纹路竟与李悦腰间龙纹玉佩如出一辙。
香菱举着的宫灯晃了晃，光影在墙壁上摇曳，惊起梁间沉睡二十年的尘絮，尘絮在光柱里跳起诡谲的舞，发出细微的飘动声。
指尖下的烫金纹路突然发烫，那热度迅速传遍指尖，我触电般缩回手，古籍却自动滑出半寸，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泛黄的绢帛上赫然绘着九宫八卦图，每个卦象中心都缀着朱砂写就的篆字——竟与李悦教我辨认的龙纹暗符分毫不差。
\"这是...\"静嫔的护甲堪堪停在《女史箴图》边沿，她鬓边垂珠随着倒吸气声簌簌作响。
我望着帛书边角斑驳的虫蛀痕迹，思绪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拉回到遥远的现代实验室，恍惚听见导师在实验室敲白板的声音：\"记住，古代农书里往往藏着社会治理的密码。\"
香菱突然惊呼：\"小主快看！\"她抖开夹在《列女传》里的羊皮卷，羊皮卷发出“簌簌”的声响，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间竟穿插着彩色药草插图。
我抚过其中绘着紫苏叶的段落，手指触碰着纸张的纹理，面粉清香的记忆突然苏醒——那日我在御膳房揉面时，不正是用紫苏汁调出了翡翠色的面团？
\"诸位请看此处。\"我举起羊皮卷对准天窗漏下的光柱，紫苏图旁褪色的批注在阳光下泛起诡谲的银纹，那银纹在光线的照耀下闪烁不定。\"《周礼》有云'以五味养形'，这紫苏配伍的方子若是改良...\"
\"且慢！\"丽嫔的翡翠护甲突然扣住我手腕，那冰冷的触感让我不禁一颤。\"臧嫔妹妹莫不是要拿前朝禁术蛊惑人心？\"她鬓边金步摇在阴暗中泛起冷光，思绪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拉回到遥远的现代实验室，像极了实验室里那支总爱与我作对的滴定管。
我反手握住她微颤的指尖，将羊皮卷按在她掌心：\"姐姐可识得这落款？\"积灰被蹭开的瞬间，半枚凤凰印鉴在众人惊呼中显现——正是萧皇后当年整顿六宫时专用的凤印。
静嫔突然轻笑出声，染着蔻丹的指尖点向朱批处：\"'以膳代药，以理服人'，倒与妹妹前日分给各宫的茯苓糕不谋而合。\"她腕间翡翠镯子叮咚作响，忽然转向面色发白的丽嫔，\"听说妹妹宫里前日走水，烧的恰是存放账册的西偏殿？\"
藏书阁忽然灌进穿堂风，风声呼啸，惊起梁间尘絮在光柱里跳起诡谲的舞，尘絮在风中飘荡，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望着那些悬浮的微粒，思绪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拉回到遥远的现代实验室，突然想起离心机里旋转的样本。
小福恰在此时撞开雕花门，怀里抱着的《农政全书》哗啦啦掉出几片干枯的紫苏叶，那紫苏叶飘落的声音在安静的藏书阁里格外清晰。
御膳房说您要的石磨到了！\"小太监袖口沾着新鲜豆渣，那豆渣散发着淡淡的豆香。\"还有...还有...\"他忽然跪地重重叩首，\"皇上口谕，邀娘娘酉时三刻共进晚膳！\"
从藏书阁出来，前往御膳房的路上，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紧张的情绪平静下来。
渐渐的，能闻到御膳房传来的饭菜香气，那香气仿佛有一种魔力，让我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
酉时的霞光给御膳房的琉璃瓦镀上蜂蜜色，琉璃瓦在霞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我望着蒸屉里袅袅升腾的白雾，白雾带着温暖的水汽，扑在脸上，有一种湿润的感觉。
忽然听见身后玉珏相击的脆响。
李悦的龙纹玉佩堪堪擦过我发间金钗，带着松墨香的衣袖已卷走我指尖的面团，那衣袖的触感轻柔而顺滑。
\"爱妃的手...\"他忽然顿住，修长手指捻开我掌纹里残留的紫苏汁，那紫苏汁的颜色在他的指尖显得格外鲜艳。\"比昨日在尚书房见的《江山社稷图》还有趣。\"鎏金筷夹起块翡翠糕，却转了个弯落在我面前的青玉碟里，那翡翠糕的色泽翠绿欲滴。
我望着他玄色常服上暗绣的银龙，银龙在光线的照耀下若隐若现，忽然想起藏书阁里那枚凤凰印鉴。
牛乳茶在钧窑盏中漾开涟漪，映出他眼底跳动的烛火，烛火的光影在茶汤中摇曳不定。\"皇上可听说过'膳食平衡论'？\"
\"哦？\"李悦忽然倾身，龙涎香混着蒸蟹的鲜甜扑在耳畔，那香气浓郁而诱人。\"可是爱妃家乡的学问？\"他指尖沾着蟹黄在案上勾画，竟与我改良过的九宫八卦图重叠成奇妙纹路。
更漏声第三次响起时，更漏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小福的身影在月亮门外晃动。
我佯装整理裙裾，指尖触到藏在石榴裙下的羊皮卷——那里新添的墨迹还未干透，是我用紫苏汁调制的隐形药水写的配方，指尖能感觉到羊皮卷上微微湿润的痕迹。
\"娘娘！\"香菱突然白着脸冲进来，发间还粘着片冷宫特有的枯叶，那枯叶的颜色枯黄，透着一股衰败的气息。\"西六宫那边...巡夜的侍卫说...\"她瞥见李悦探究的眼神，生生转了口风，\"说御花园的锦鲤突然都往太液池西岸聚...\"
我望着窗外骤然暗下的天色，天色变得阴沉而压抑，太液池方向隐约传来闷雷，闷雷的声音低沉而遥远。
李悦的银箸突然敲在冰裂纹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惊起梁间栖息的夜枭，夜枭发出凄厉的鸣叫，那鸣叫撕破暖融的晚膳时光，思绪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拉回到遥远的现代实验室，像极了离心机停止运转时的嗡鸣。
\"爱妃的牛乳茶，\"他忽然将鎏金盏推到我面前，茶汤倒映着窗外翻涌的乌云，乌云在茶汤中显得格外阴沉。\"比钦天监的浑天仪还能观天象。\"玄色衣袖扫落案角的面粉袋，纷纷扬扬的白雾里，我瞥见他腰间玉佩闪过与古籍相同的暗纹。
回宫路上，小福提着宫灯的手不住颤抖，宫灯的光影在地面上晃动。
当冷宫飞檐的残影第三次掠过宫墙时，他终于压低嗓子：\"娘娘，守废井的老太监说...说子时三刻...\"
疾风突然卷走他后半句话，疾风呼啸而过，吹得我头发凌乱。
我扶住被吹歪的累丝金凤，指尖触到发间冰凉的异物——不知何时被人别上的半片银杏叶，叶脉里渗出可疑的暗红，那暗红色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
太液池的涟漪声越来越急，涟漪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恍惚间竟像极了实验室通风柜的嗡鸣。
香菱替我拆开发髻时，铜镜突然映出窗外一闪而过的白影，那白影在铜镜中一闪即逝。
小福的惊呼从廊下传来，我赤着脚奔到窗前，只见冷宫方向升起的青烟在月光里扭曲成凤鸟形状——与羊皮卷上隐去的图腾一模一样。
石榴红的裙裾扫过满地银霜，裙裾与银霜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攥紧袖中突然发烫的紫苏干叶，能感觉到紫苏干叶的温度，听见更漏声正指向子时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