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投影渐渐消沉。
伏濉调节几下后，将场地恢复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室内房间模样。
他望向对面伸懒腰的沈老板，心中竟有些五味杂陈。
相比先前的警惕、疑问与难言的恐惧心，此刻经历过一场真刀实枪的战斗，他心中更多是敬佩，与愈加浓厚的好奇心。
以及输掉决斗后的失落。
作为两人的第一场，这场决斗一方面代表着第一印象，另一方面也是伏濉对双方往后社交关系的定位。
但除此之外，他也为自己使尽浑身解数，却还是难以战胜对手而感到难过。
一切都要从那张“王宫的敕命”……不，其实是从第一回合的那个“闪光No.0”开始说起。
如果没有那只怪兽的话，他早在第二回合就已经正式启动雷龙的系统，一路奔向胜利才对。
但正是因为那个封锁了“效果发动”的效果，才导致他几乎什么都做不了，近乎被迫空过了自己的第一回合。
那种效果，远比之前伏萱遭遇的“椅子王”效果更加夸张。
吃到后，伏濉连手牌都暗了。
雷龙本身不惧像“技能抽取”这类令场上效果无效的限制，因为其手牌、墓地以及除外的效果都非常丰富，不全依赖通召。
并且本家也有处理贴纸的永续后场，尽管十分冷门。
很多人对他的雷龙卡组的印象，全停留在一堆“超雷龙”拍在场上的场面。
但实际上，比起“超雷龙”的压制，他更愿意与对手不停互换资源，寻求一种莫须有的交互感。
决斗并非一人的游戏。
这也是他为何，竟有些讨厌沈老板的“希望之异热同心”的原因。
还有“王宫的敕命”，哪怕现在想来，他都有些发毛，如同生命本能一样地排斥这张陷阱。
但是，他也不会因此而厌恶沈老板，相反，身为职业选手，他竟莫名感同身受这副“源数黄金国”出现的理由。
“看你这表情，是在思考这副卡组？”
在他思考间，沈老板的声音从近前传来。
原来是对方见他一直不说话，特意走了过来。
沈游苒嘴角带着笑意，伸出一只手。
伏濉看着这摆在空中的手，怔神片刻后，也是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沈老板真是提醒了我，结束后没有和你握手，是我失礼了。”
“认真的对局却输掉了，我也会暂时不喜欢主动去迎合别人。况且这副卡组的确有些恶劣。”沈游苒摇头道，
“游戏王就是这样一个挫败感很强的游戏。”
游戏王？
没有理会对方口中莫名其妙的专有名词，伏濉心知这是沈老板在宽慰他，心里倒是舒坦不少，好感更佳。
“这副卡组是很棒的构筑，看得出来，花了一番心血吧？”伏濉也笑着伸手一划。
记录着这场决斗的信息投屏瞬间在两人面前拉开。
“‘技能抽取’、‘王宫的敕命’都是很强的卡，目标都是压制对手。尤其是这个‘源数’，将其与黄金国结合真是天才的想法，既填补了第一回合的压制空缺，又利用上了它额外宽松的特点。”
伏濉夸赞道，“简直和那个‘超量黑羽’一样天马行空。”
超量黑羽？是在说“椅子王黑羽”？伏濉竟然还知道这个？
难道是野区打野的时候撞到过。
“我只是使用者。”沈游苒却摇头，并未顺着对方的恭维继续话题，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也应该察觉到了吧，这副卡组的矛盾之处。”
伏濉不语。
这是当然的。
他认识黄金国卡组，因此也能发现两副轴体之间，那绝非严丝合缝的地方。
一卡启动，既能做出封锁，又能变成链接4的超级怪兽确实强力。可却基本上只能使用一次。
“太依赖额外，而且会减少贴纸的上手率。”
伏濉说道，“本质上这副卡组需要靠贴纸获胜吧？”
就像刚才的决斗一样，沈老板第一回合的教主固然重要，可最终杀死伏濉的，却是那张王宫的敕命。
沈游苒不置可否。
黄金国卡组的实质，是各类两卡组合，比如黄金卿和陷阱怪兽，贴纸和黄金卿，药和黄金乡等等。
因此，必须保证手卡的平均质量，也就是不停添加强力单卡。
最典型的代表肯定是贴纸，抽到任意1张就已经足够强力，就得靠这个赢。
而源数虽然很强，却违背这一概念，削弱了卡组中贴纸的存在感。
伏濉能抽到比较好的手牌，不代表他能把把都这么抽，毕竟雷龙系统存在严重卡手问题。
可同样，沈游苒刚刚能神抽“敕命”，不代表把把都能这么干。
“何况，有‘强欲而金满之壶’的存在，很容易把源数要用的额外怪兽给不小心除外掉。”
沈游苒颔首，对这一观点表示赞同。
这也是源数国面临的困境之一。
源数轴和强金壶都上手了，用哪个？
用了强金壶，有不小的概率将教主和门飞掉，而后使得源数轴丧失了大半作用，只能叠个什么神弓、锁龙蛇摆烂，并且后者也有可能被飞掉。
想要避免这副作用，唯有提高额外中源数系统的数量，这会导致大量自由额外的卡位被挤兑，而且永远都存在更小概率的飞源数轴事件。
再然后，我抽2又抽了源数怎么办，还玩不玩了？
2020年7月的环境中，由于教导的兴盛，因此需要大量自由额外卡位，用来塞诸如“旧神”等被送去墓地有效果的额外。
虽然也会被壶飞掉，但是飞掉也不心疼，用出来最好，用不出来也无所谓，接着打，不会影响主卡组。
我都能带“电子龙·新星”去针对教导了，你跟我说会被壶飞掉？没道理的。
纯轴不开壶，那要不带削命得了。
这就是源数国的系统内部，隐含的矛盾之处。
平时尚好，抽什么打什么无所谓，但一旦大量投入竞技实战，就会发现各种小毛病。
这种意义上，源数国的困境，也同样是后来烙印国的困境，以及所有混轴国的困境。
任何黄金国的外挂副轴都可能成为黄金国的累赘。
“以前在电子决斗界从未见过‘源数’，但既然这种构筑能融入黄金国的话，其实还有很多系统也可以缝合进去吧？”
伏濉喃喃道，“只要有别于通常所见的贴纸单卡体系即可，比如塞不死族大杂烩，融合组件等等。”
他不停自言自语着，眉头时而松开时而皱起。
沈游苒只是随着他的动作看着自己的录像。
他也挺好奇刚才对方的手里到底捏着些什么的。
定睛一看，一张G一张暗抽真是给伏濉抽出一堆有用的东西来。
还是给了太多资源。
“啊，抱歉。”
伏濉不停浏览着对局录像，思考间，忽然一愣回神，歉意地看向沈老板。
“不知不觉就开始研究这种东西了，这也是我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他无奈道，“对决结束后，习惯赶紧复盘自己的错误，分析双方的卡牌。
“平时作为队长，这是我的责任……现在倒是让沈老板你干站着挺久了。”
“没事。”沈游苒倒是觉得无所谓，反而觉得有些亲切。
伏濉是他目前遇见的为数不多的同龄人，年纪相仿，同样喜欢决斗，牌技也不差。
和这样的人交流，就好像回到当初在牌店里为了准备比赛而练牌后，双方开始复盘的场景。
和阿凯那种高强度加练不太一样，这种打完开始探讨构筑和思路反而更符合他以前的习惯。
“要再来一局吗？”伏濉收起投屏，笑着问道，“机会难得，我想再试一试。”
“那我换一副卡组吧。”
沈游苒没有意见，本来早上就是来了兴致才来打牌，反正也没事情，打一会再回店里好了。
“不玩源数国了？”
“玩龙拳，你不是想打龙拳吗？”
“的确。”伏濉思忖后说道，“我的确对沈老板的龙拳很感兴趣，毕竟有别于我们那里的一切龙族卡组。”
“都市没有这种思路的混合卡组？”
“暂时没见到。”伏濉把卡组插回决斗盘中，摇头道，“我观战后，甚至都升起了以‘雷龙’为核心，同样组一套这种‘均卡’的想法。”
可见这种构筑带给他的震撼。
虽然没有交手过，但是凭着几次观战，就立刻抓住了构筑的实质是“均”而非“龙”吗？
不愧是都市战队的职业选手。
“雷龙的话，我知道有类似的构筑。”
“真的？”伏濉眼睛一亮，忽然兴趣大了不少，“可以参考一下吗？”
“有机会的话，你可以来店里。”
“……和上次的‘渊兽’有关？”
是有点关系。
沈游苒并未直接答复。
他正要笑着继续不动声色地拉扯一下潜在的顾客，却忽然面前弹出了一个弹窗。
【有客人来了。】
客人？这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