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居胥山顶,风卷残旗,天地如铸铁般沉默。
大地之上,尸骨如山,断旗如林,王庭三环已碎,血流成河。三万王师踏火而来,如黑云压境,旌旗万面,玄甲兵列阵如山,滚滚向着最后的黄金狼帐推进!
而此刻,那王帐之下,仅余一座残破的战场
大纛之下,阿失可身披虎纹金甲,银鬓飞扬,眼神如刀般冷峻。他望着脚下这片已然燃尽的营地,嘴角浮现一丝凄凉的冷笑。
他的身后,是最后的两千铁骑亲卫,皆来自他本部族,代代守护王庭,世代为战而生。
他们马甲同铸,刀刃并列,铁盾覆盖半身,坐骑皆为草原精选最骁勇的战马,马背之上,盔甲铮亮、目光冷冽。
王庭已破,亲王已逃,诸部已散!
连营中最后的酒水,也被倒在尸体之上,化作黄沙浸血的一缕余香。
“让他们走吧。”阿失可望着风中的旗帜,声音低沉如风:“没必要守着我了,我会用我的血,守住最后的荣光。”
他转身,望向亲兵:“你们,去追你们的明天吧。”
沉默中,一名老骑将翻身下马,重重跪下。
“可汗不走,我们不走。”
第二人跪下,第三人跪下,四面八方,所有突厥亲卫,重骑如山跪地,齐声道:
“愿与可汗共生死,不退一步!”
阿失可眼神一颤,将手中酒盏重重掷地,酒水飞溅在干涸的血土中!
下一刻,他高高举起那柄沉重的铁骨马槊,那是突厥王庭亲传之刃,曾在数十战场斩王斩将!
“好!!既然你们都不走”
“那就跟我一起会一会这个唐皇吧!
狼居胥之巅,帐火将熄,黄金大纛在狂风中飘得疲惫,仿佛也知自己的主人,已经走到了尽头。
突厥大汗 阿失可 没有再穿那件披了十年的金狼披风,他亲手将它解下,披在了跪地少年的肩头。
那少年,名叫 阿勒图,他是突厥血脉中最小的狼仔,刚过弱冠,手未染敌血,眼却早已通红如火。
“带着两百人,护你突围。”
“我们败了,你要活下去带着我们的姓氏,苟活。”
阿勒图跪地,手抓父亲衣摆,声音如碎冰:
“父汗!我不走!”
阿失可猛然转身,一声怒吼震天:
“走!!从今天起,王庭没有了,只有复仇的血脉。”
“活着,就是复仇!”
他不再回头,金狼披风随风飘远,仿佛将突厥最后的希望,打进了风雪之谷。
两百亲卫翻身上马,护着少主朝山隘突围而去,哨鹰飞掠,雪鹰呼号。
他们没有回头。
王庭山巅,金狼大纛孤悬,风卷狼旗,半空如血墨泼染。
王师前军,玄甲五千,列“三锋裂阵”,前锋重盾、次列长矛、后阵快骑,铁甲铸墙,战意如焰!
李怀恩策马立于阵前,战甲焦黑,刀上血干未褪,他抬手一挥,沉声如鼓:
“玄甲阵破国之锋,灭庭之矛!”
山坡之巅,突厥主帐之下,阿失可可汗披着那件象征草原至尊的虎纹金甲,头盔未戴,长发如灰,风中翻舞。
他沉默望着破碎的三环阵地,死寂的营地、四散的部族兵旗,幽幽叹息:
“诸部……都散了。”
他回头望着身边仅存的两千金帐亲卫,重甲披身、目光坚定,皆是自己部族的血脉之子、誓死不退。
可汗叹息一笑,对身侧一少年道:
“阿尔塔,这是你父王最后一次出征……带着部落,突出去,往北还能活。”
少年眼眶微红:“父王,我不走。”
阿失可猛地摔碎金盏酒杯,马槊一提:
“我让你走!!父死国亡已定,你活,部落才不灭。”
他一转身,对所有亲卫大喝:
“其他人,若愿走带着族人走!你们的血不必洒在这了。”
但无一人动。
一个亲卫策马上前,高举长槊:
“愿随可汗,生死与共!”
众亲卫齐声嘶吼,重槊高举!
阿失可眼中猛燃热血,笑如猛狼,长声大吼:
“好!!那便跟我一起,战死王庭!!”
午后,狼居胥山巅风烈如刃,残阳照血,旌旗如败絮翻飞。
“咚咚咚!!”
三面战鼓一齐震响,王师最后的玄甲重军缓缓压上高坡!
那一刻,大地如同随军阵震动!
三万玄甲兵,前列披五重鳞甲,盾墙合拢如城墙推进,刀斧矛戟如林破风,黑鸦战旗卷过山巅,映着一地血阳!
“铁阵起!”
将军大喝之下,长矛自盾后齐探三尺,整整三千根,冷芒如霜!
天如压顶,阵如地裂!
王庭最后的高台之上,突厥大汗阿失可身披虎纹战袍,手执乌骨马槊,浑身铠甲斑驳血痕,站在风中巍然不动。
他望着身前仅余的两千精骑皆是本部之兵,皆曾血洗山河。
“尔等,随我……”
声音未落,他转身望向自己的小儿子,沉声道:
“带着部族的孩子们突围去吧,这座山,该我留下。”
亲卫将军低吼:“可汗,死也要死在你前”
阿失可一把砸碎酒碗,举起马槊:
“那便随我,最后一战,会一会这位唐皇!”
“吼!!!”
他一声狼啸,战马嘶鸣,两千突厥铁骑瞬间集结为冲锋楔阵!
他们披铁甲、裹狼皮、缠骨链,战马嚼铁口喷白气,如同地狱凶兵!
马槊高举,刀斧横扫!
这一刻从王庭之巅俯冲而下!
就像山崩、似雷劈,踩着自己族人的骨灰,冲着玄甲铁阵撞来!!
“轰!!!”
宛如天雷坠地,第一波突厥亲卫骑兵如狂潮冲撞王师玄甲兵前阵!
四百玄甲兵应声震飞,
盾碎如陶,骨折如豆,血肉爆成飞花,呼号声淹没在战马的嘶鸣与人骨碎裂声中!
一匹突厥战马被盾墙撞断前腿,马身横飞,直接将三名士卒压得血肉模糊!
后方亲卫高举长槊,卷起一阵如狼风暴,横扫而过!
“噗噗噗!!!”
刀光、马槊、铁斧撕裂玄甲!
那是如神罚之怒,瞬间碾穿人墙!
但就在这一刻!
“杀!!!”
低吼如滚雷,自盾阵之后爆出!
重盾兵压轴不倒,脚步如山,如崖如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