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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齐瓦,西南方的城外。

已经到了后半夜,连月亮也隐去了踪迹。

此刻天地之间一片灰暗,没有半点鲜活的色彩。

在一片嶙峋的山石之间,在某个阴暗的石头底下,一团漆黑的阴影突然活动了起来,仿佛液体一样缓缓蠕动,塑性,片刻之后,从中走出了一个人类的身影。

这人是个男性,身材高挑,却十分瘦削,全身的皮肤异常白皙,打眼一看弱不禁风的,但是裸露出来的胳膊上,都是凝练的肌肉。

男人来到一处高石上四下张望,习惯性闭上左眼,只用右眼看东西,很快,他就找到了目标,下一刻,身形就凭空消失在原地。

“嘿,第一次试探结束,我过来汇报任务了。”男人突然显出身形,笑着道。

“哇!该死的,你们星领域的人都喜欢这样行动吗?还是说喜欢吓人是你特殊的癖好。”

“只能说习惯吧,毕竟我要随时注意隐藏身份,我可是一名刺客呢。”男人微笑着。

“我知道,否则我也不会找你了,左拉,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还是说,要称呼你为血色尖叫暗杀队的队长?”

“都可以,不过我更喜欢你喊我的名字,毕竟是我在假期单独接受的任务,这段时间,我不想再听到有关血色尖叫的任何事情。”

名叫左拉的男人说完,收敛起笑容,认真地打量面前的雇主。

在他面前的人,准确地说,不能算是标准的人类。

这位雇主面容狰狞,头颅仿佛受到了挤压一样,左半边塌陷着,耳朵一只尖长,一只短小,身躯和手臂也呈现着一种病态的瘦弱,整个人佝偻着,像是猿猴,却也有着说不出来的别扭。

如果要用更形象一点的说法,“人形生物”这个词或许更合适一些。

左拉虽然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是每次看到面前的雇主,他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一股寒气。

这种生物,是被诅咒的生物,根本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在想什么?”人形生物道。

“我在想任务的真正委托人,”左拉道,“我没猜错吧,在你身后,还是有其他的人,对吗?你只是一个代表。”

“你似乎不太懂得这行的规矩,真是令人难以想象,为什么你会成为血色尖叫的暗杀队队长,那些吸血蝙蝠,难道都没有底线的吗?”

“那,应该是因为我每次任务都完成得足够优秀,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是想问,在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肯定是一个大人物,不然也不会让我去刺杀莫德里西。”

“所有人都知道,莫德里西可是一位真正的骑士,就算我是一名刺客,也非常尊重他。”

“哼,可是你依然会对他亮出匕首,不是吗?”

“对,只要报酬能让我满意,所谓的尊重,也是可以交易的。”左拉笑着说,“但是你们似乎并没有打算真的让我杀死莫德里西,对吗?不然也不会给出‘刺杀三次,无论成功与否都要收手’这种规定了。”

“无可奉告,我只能说,知道得太多,可是会害死你的。”

“我无所谓,保持好奇心,是我为数不多的几个好习惯,不过你的委托确实很奇怪,不但有刚刚那个规定,还不限刺杀对象,就是说,无论在莫德里西身边的人是谁,只要我的行动受到阻碍,就都可以抹杀,对吗?”

“是的。”

“那格里芬的八皇子在旁边呢?”左拉笑着道,“我连努尔都可以杀吗?”

“如果你做得到的话,不过如果我没猜错,连莫德里西本人,你都很难解决。”

“被你说对了,如果是正面对抗,我一定不是莫德里西的对手,但是他有未婚妻,还有朋友,那些人对我来说就是诱饵,可以吸引莫德里西这只猎物,并让他露出破绽。”

“这才有点职业刺客的样子。”人形生物评价道。

“那就让我们回到刚刚的那个话题,你的背后到底是谁,”左拉道,“既然连皇子都可以杀,在这个国家,应该只有那么几个人能够承担对应的后果,而一位皇子的死亡,也只有那么几个人会因此得到利益。”

“该不会,你的背后,其实也是一位皇子吧?”左拉分辨着人形生物脸上的表情,“看样子是被我猜对了。”

左拉说完,微微一怔,“该不会,你们的真正目标其实就是八皇子努尔,而莫德里西只是一个幌子?”

“我只能说,你的想象力真的会害死你的,”人形生物道,“我给你的委托,只是刺杀三次,时间,地点都由你决定,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还能控制什么吗?”

“也对,所以说,其实目标就是莫德里西。”

“是的,但是我必须提醒你,还有一条规矩,就是不能碰任何出身于命运教会的人。”

“这我知道,所以我在今晚的行动中,及时收手了,在晚宴上有一位粉红头发的小姑娘,也跟在莫德里西那群人的身边,似乎就是来自于命运教会的。”

“关于情报的搜集和处理都是你的工作,你只要记住这几条规矩,其他的事我不会插手。”

“明白,刺杀莫德里西三次,无论成功与否,都要收手。”

“莫德里西身边的人也可以杀掉,如果对方阻碍行动的话。”

“第三,不能对命运教会的人出手。”

左拉将这几条规矩一一列出来,“我没记错吧?”

“没有,如果没事的话,在任务结束之后我们再见,我会看着你的。”人形生物道。

“我还是很好奇,反正你现在看上去也没有别的事情的样子,不如我们聊聊吧,在你背后的那位大人物,还有你,虽然你看上去状态不太好,但是既然能找到我,应该有我不知道的力量。”

“我很好奇你帮那位大人物做事的目的,还有,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尘封已久的记忆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人形生物看着左拉,足足看了有几分钟,才缓缓开口:

“你可以叫我瓦图恩,这是我现在的名字,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

“至于我的目的,我可以告诉你,我在寻找王。”

“寻找王?”左拉不解道,“现在不就有吗?对了,莫格里恩联合众国是没有,但是格里芬和凯莫斯,都是有皇帝存在的啊?”

“我所说的‘王’,并不是那种普通意义上的王,而是可以将整个世界都掌握在手中的王。”

“也就是,超凡者的王?据我所知,从永恒万物神陨落之后,就再也没有那样的存在出现过了,现在是诸神掌管世界。”

“对,所以我现在找的,准确一点来说,是拥有‘王的资质’的人。”

“所以你找到了某位皇子?”左拉试探道。

“收起你的猜测吧,你的本领确实不错,但是这份好奇心,不该出现在一位刺客身上。”

人形生物瓦图恩对左拉摆了摆手,背身过去,“就这样,你已经完成了一次刺杀任务,在接下来的两次完成之前,不要来找我,当然,你也找不到我,不过……”

“我会看着你的。”

瓦图恩留下这样一句话,就慢慢向前方走去,很快就消失在左拉的视线中。

灰暗的天空在不知不觉间亮了起来,在东边的天际,太阳即将从那里升起。

左拉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忽然打了一个哆嗦,冷汗也跟着流了下来。

“真是厉害啊,虽然看上去丑陋了一些,但是在这种条件下,恐怕真的有击杀我的能力。”

“瓦图恩,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看上去也十分普通,但是居然能随口答应一个高位阶的灵质作为报酬,估计真的是有强大的后盾。”

“也许我当时索要的报酬,真的没有什么难度?”

“算了,再去杀两次,无论成功与否,我都可以拿到灵质,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亏本的买卖。”

“真是好奇啊,那家伙的背后,到底会是什么人呢?难道真的是某位皇子?有成为王的资质的皇子?”

······

赛齐瓦,高岩区,外交大使馆。

苏格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充满灵性的符咒,伸手上去,感受着里面如同平静的湖泊一样内敛的灵性。

“这个……似乎不是‘封锁者’的符咒?”苏格不禁问道。

“对,”莫德里西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就是最近几天,在炉心广场那里有过几次预祝交易会成功举办的演讲,你去看过吗?”

“没有,这跟符咒有什么关系吗?”

“有,因为那几次演讲,恰好满足了我晋升的仪式,所以现在我已经不是位阶六的封锁者了,而是位阶五的演说家。”

“这枚符咒,就是演说家的能力,我给它起名为‘演说家的号召’,只要将灵性注入,就可以发出号召,我就可以察觉到你的位置,然后立刻赶过去。”

“说起来,跟你的星光标记的力量差不多,但是在不发动的时候,我无法感应,使用之后,我想想,只要你不离开北大陆,我应该都是可以找到你的,这就是它的特点,不受物理上的距离限制。”

“它虽然是一个一次性道具,但是,就像响应充满激情的演说家的号召一样,它一旦发动,直到我去到你身边,它都会为我指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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