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哥！”
百货大楼的其他人见状忍不住出声阻拦冯坤。
他们手头上大部分钱目前都以货物的方式积攒在百货大楼里。
再花九万拿下三千单裤子已经要掏老底了，若是追加到五千单，那可就把所有人都套牢了呀。
这钱一旦给出去，在五千单货没回本钱之前，他们连下一季度进货的钱可能都要拿不出来了。
冯坤也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因此转身安抚几人，“别担心，我自有分寸。”
微喇牛仔裤的爆火让冯坤看到了巨大的利益，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赚钱的机会就摆在面前，却因为内心的怯懦而错失良机。
更何况，这五千单货拿到手里，只要卖出去三分之一，就能把本钱拿回来，而这个期限最多也不会超过十五天。
菀城人口众多，有着庞大的市场资源，只要微喇牛仔裤没有像宽腿喇叭裤一样成为烂大街的存在，消耗完区区几千单库存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到时候等裤子的回款回来，根本不会耽误百货大楼下季度进货的。
短短几息间，冯坤就将这其中的关键利害全都在脑子里过了一番。
他自认为自己的预测不会出问题，菀城庞大的市场也不会出问题。
因此他自信回头道，“我们决定了，就按照一条三十的价格，拿下五千单货。”
“但我还有一个条件，就是你不能再把微喇牛仔裤卖给菀城的任何人。”
姜以清闻言轻笑了起来，她声音愉悦道，“当然可以，为了增加我们彼此的信任，我提议可以签订合同。”
“好。”冯坤心中暗自窃喜，他赶忙应下。
他原本还在担心姜以清不履行承诺，前脚把货给他们，后脚就出尔反尔，又出货给菀城其他商贩怎么办。
没想到姜以清居然自己提议了签订合同。
看来她是真的没打算占领菀城所有的市场啊。
一时间，冯坤忍不住在心底嗤笑姜以清到底是个黄毛丫头，做生意根本不如他们这些老手熟练。
也是可惜了那一批庞大的货源，放在她手里纯粹是浪费啊！
姜以清不用猜都知道此刻冯坤心底都在想些什么。
她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而是像个喜欢占小便宜的孩子一样开口道，“大老板，我给你送了这么大一单生意，你是不是应该请我们吃顿午饭呢？”
“哦对对对。”冯坤大笑着答应，“我们是该尽一尽东道主的礼仪才对。”
“那冯某就代表百货大楼诚邀这位小姐随我到东来怡饭店用餐吧。”
“请。”姜以清也客客气气的请冯坤带路。
走的时候还不忘招呼王家兄弟们一起跟上。
她今天打定主意是要好好搓冯坤一顿了。
餐桌上，姜以清捡着菜单上最贵的点了一桌。
一边拉着冯坤喝酒，一边招呼王家兄弟敞开了肚皮吃菜，只字不提什么时候签合同，什么时候交钱拿货。
冯坤嘴角抽搐的瞧着姜以清手拿茅台，喝一杯倒一杯，王家兄弟三口一盘菜，无底洞似的一盘接一盘的扫荡。
不用算，他都知道这顿饭得花老些钱。
但为了顺利拿下合同，这些他全都忍了。
他只当姜以清是觉得把生意让给他们，心里不痛快，所以在这些小事上找场子罢了。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女人而已，格局也就饭桌上这点儿小利小惠了。
一顿饭吃到半下午，冯坤酒都喝吐了，才等到姜以清给他一个签合同的准话，“小坤坤，明天早上菀城招待所门口签合同，过时不候哦。”
说罢，她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包间。
冯坤使劲儿摇晃着脑袋，想瞧瞧姜以清到底喝醉了没有。
应当是醉了的，不然她怎么走路晃悠了呢。
冯坤鬼迷日眼的得意笑，“小丫头片子，跟我比，你还是嫩了点。”
而此刻，嫩了点儿的小丫头正脸不红心不跳的在催促王家兄弟们每人到前台领两瓶茅台再走。
她自己也没客气，扛了一整箱就往外走，当然，账都记在冯坤头上了，也不知道他明天酒醒后该如何骂娘。
不过货没到之前，料他也不敢骂到自己面前啦。
姜以清哼着小曲儿往招待所走，她好期待明早冯坤酒醒后恨她恨的牙痒痒却又不得不笑脸相迎的样子。
姜以静一路小跑着跟在自家大姐身旁。
眼看周围人不多了，她凑过来小声问，“姐，你是不是还留有什么后手？”
“我猜，你是不会简单宰他们一顿饭就轻易放过他们的，你肯定在前面挖好了坑等着他们跳。”
小丫头说的一脸信誓旦旦。
姜以清瞥她一眼，淡淡道，“你姐姐我看着像那么阴险的人吗？”
“那可不！”
姜以静递给姜以清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姜以清没好气的揉乱她一头好看的卷毛，“你这小妮子，身上皮痒了是吧？”
姜以静哭爹喊娘的拯救她的美发，同时毫不客气的腾出一只手朝姜以清的头发抓去。
姐妹俩你来我往的互相朝对方的头发下黑手。
等走到招待所门口时，俩人已经从时髦卷发女郎变成了狮毛卷发女狼人。
一直等回了房间，关好门窗，姜以清才把一些事情掰开揉碎了讲给姜以静听。
“你知道我们这波为什么不待在鹏城慢慢卖货，而是要累死累活的往外扩张生意吗？”
“因为我们在打一个时间差。”
“从鹏城开始爆火的东西，那它变得烂大街，也一定是先从鹏城内部开始的。”
“所以我们若想赚大钱，就不能留在鹏城墨守成规，像别的小商贩一样一件件去卖。”
“而是要等着其他人还把目光放在鹏城内部的时候，趁内部矛盾没激发前向外扩张。”
“与鹏城相比，此刻的菀城就是一处完全没被开发过的市场，所以我们只要把微喇牛仔裤的名头在这边打响，就能大捞一笔。”
姜以静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姜以清给她足够的时间消化这波话。
等她理解个差不多了，才继续道，“你现在一定在疑惑，既然菀城没被开发过，那我们为什么不留在菀城久一点，趁鹏城的溢货没传过来前，能卖多少就卖多少吗？”
姜以静点点头。
“还是因为时间差的缘故，这个时间差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小多了。”
“小到我们只要稍稍慢一步，就有可能成为这波风口浪尖的陪葬品。”
“静静，我猜此刻鹏城服装制造厂的第一批微喇牛仔裤已经要出产了。”
“鹏城的市场不出两天就会快速饱和，再之后与它毗邻的菀城一定会在极短的时间里成为下一个鹏城。”
“如果我们继续留在菀城散货，不出三天，就会有从鹏城那边过来的便宜货跟我们一起争夺市场。”
“到时候，等不及把五万单货全部销完，我们就会被一波成本价比我们低的，数量比我们多的鹏城货拖住手脚，直至被席卷的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