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兴趣的话……”少年缓缓开口，“就亲自去看看吧。去北盛基地。我也很好奇，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呢。”
说罢，他突然支起身子，右手肘用力撞击将要破碎的窗户，玻璃碎裂的一瞬他仰身从大楼内向外坠落了下去：“我们会在北盛基地里等你，过来吧！”
然后，就在夜色中失去了踪影。
小鼠静静地坐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大楼内的警报声四处响起，深更半夜，整个市政大楼的人再度集结。
如若不是谭峥拦着，小鼠估计要再进一次审讯处了。
这次显得平静了很多，小鼠就待在家里，没人敢进来。
谭峥从门外进来，此刻天色已经大亮了，他处理了一晚上的事务，这时候才刚刚回到家中。
他看着孤坐在客厅的女孩儿。
小鼠在发愣的时候感到有一只手触摸到自己的脸颊，然后顺着边缘把落下的头发别上去。
“怎么了？”她恍然，好像才刚刚睡醒一样。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还好么？”谭峥目光依旧那么平静，她静静地坐到她旁边。
“还好吧。”小鼠慢慢地把头发拢下来，尴尬的笑笑，不知道说什么好：“给你添麻烦了吧？”
“说到这个……”谭峥难得眼神有些思索的感觉：“那只亡灵为什么会找到你？”
现在估计整栋大楼都从监控中得知了，那只亡灵找上她的，然后撞破几百层的窗户，一跃而下吧。
“那只亡灵呢？”比起这个来，小鼠倒是更关心那个少年的死活。
谭峥没有介意她不回答自己的话：“逃掉了。”
“逃走了？”小鼠有点惊奇，却不知为什么松了一口气。
“嗯。找不到了。应该也是有接应的人。”
“亡灵……不止一只。”小鼠道。因为她没忘了那个少年说过的“我们”。
“我们会在那里等你。我们也很好奇，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亡灵都是有执念的。”小鼠自言自语地说：“什么样的执念，会让他们到现在都记挂着，念念不忘呢？”
谭峥摇了摇头，竟然出奇地没有追问她，那个亡灵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小鼠却突然做出了某种决定：“谭峥，我们去北盛基地吧。”
“嗯？”
“去亡尘之海。”
沉默了很久，谭峥说：“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回那里。”
“因为……那是我最初醒来的地方，我的一切因果，可能也会在那里了结。”她说：“我知道了一些事情，想要回去一探究竟。”
谭峥这次，不出意料的沉默了许久，他的沉默，不知代表着犹豫还是拒绝。
“那就回去吧。”谭峥终于，发出一声类似叹息的声音。
小鼠有点意外，谭峥居然什么都没问她，不过想也知道是那个亡灵告诉了她些什么。
但是谭峥就这么答应了，并且带她回到了亡尘之海。
老实说，如果不是亲自站在那座古城面前的时候，小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轻易就到了这里。
回到了这里——一切秘密的初始，与封存之地。
也不知道谭峥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个首长答应了他的离开请求，但是这次的确是没有人追着他们不放了。
两人又行了没多久，时间过得仿佛流水那么快，就站在了亡尘之海的面前。
大片大片的风沙掩埋着这座曾经世上最繁华的基地。小鼠一点点的在街道里行走着，身旁跟着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谭峥。
就跟那天一样。她最初跟着谭峥离开这里的那天。
亡尘之海内没有别人，只余下空洞的哭号着的风声。
“那里有些吃的。”小鼠指着旁边的一间便利店：“我们进去躲躲风沙，吃些东西再走吧。”
“嗯。”谭峥点点头，没有异议。
然而在行到店门口的时候，小鼠却突然停下了。
她站在那里，不动了。谭峥没有感到奇怪，只是用询问的眼神注视着她。
小鼠缓缓地转过身：“你真的……看不见。”
谭峥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目光缓慢的转到便利店的门口。
此刻的便利店门口，正横躺着一具，兴许是以前死在这里的尸体吧，根本没人能绕过他进入店门。
可谭峥没有发现。
或者该说，他根本看不到。
亡者……是的。小鼠是知道的，亡者，是看不到尸体的。
这也算是亡者的另一种，独特的特质吧。眼下这种特质，在谭峥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证实。
不是假象。一切已经得到了证实。虽然早就知道的差不离了……可是，还是……
会有种，非常刻骨的深痛。
原来站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这个一直在保护她的人，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死去了。
精神以某种执念还存留于世。究竟是……为什么呢？
小鼠捂住脸，强抑制住哭的冲动。谭峥说：“亡灵……也不一定都是坏的。虽然，我现在这样说你也许不信……”
“不，我信。”小鼠说：“我从来都是相信你的。”
“……是吗。”谭峥在她身后，这样静静地说，不加语气和感情，让人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两人都静默下来。
很久之后，重新走在了大街上。在一片荒芜中。
“谭峥……你该不会就是之前那个谭峥吧。”
“什么之前那个现在那个。”谭峥好笑的说：“我就是我啊。”
“是，我知道。就是……你是人类领袖，你是世界光明吗？”
在一旁走着的谭峥被这句话噎的险些咳嗽出来。
“我是以前那个谭峥，但是个人崇拜什么的省了吧。”他随意的摆摆手。
“知道你也不稀罕。”小鼠笑着，突然发现两人终于，渐渐地走到了那座通天塔面前。
那是最初她看到光亮，从而被吸引来这里。而后在外面遇到了谭峥。
“这上面有什么？”她好奇的望上去：“那时候究竟为什么会亮。”
“那上面是……”谭峥话没说完，继而领了她说：“上去吧。上去后，我把一切都解释给你听。”
“好。”小鼠毫不犹豫的跟上去。两人走到电梯下面，发现电梯居然还能用。小鼠惊讶的看了谭峥一眼，她不信谭峥不知道。
谭峥也没有否认，两人坐着电梯一路上升，一直升到了顶点。
电梯门打开，通天塔的顶层，竟然全部是一个没有房间的空间大厅！
大厅内黑漆漆的。但是在谭峥一个手势示意下，“嗵——”地一声骤亮，刺目的强光在四周一片黑暗的情况下，显得格外耀眼。
小鼠本能地闭了闭眼，再睁开，发现谭峥已经走到了她的前面。
“既然想听，我就把我的故事说给你听。”他说。
……
“在很早很早的时候，这个世界还没有变成末世，我还是个雇佣兵的时候。”
“我接到了一个任务，运送一样东西离开港湾，并且负责监视将它沉入大洋最深的海沟内。”
“基于那次行动，我见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
“那个人就是，你们称作这一切的初始者，所有罪恶的源头。”
“那是个……怎么样的人呢？”不知为什么，小鼠竟然分外关心这个问题。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个人是个……这世上唯一令我难以形容的人吧。”谭峥微微合目，似乎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他让我无论如何也要确保将这件东西永远的沉入海沟内，至少短时间内不要让它再有面世的机会。”
“可是我背叛了他。”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是对是错……在那个时候，我的挚友，辜夜跟我说，那是病毒的原体，最危险的东西。”
“辜夜就是参与潘多拉病毒研制的科研人员之一，他对这东西的影响再清楚不过了。他说，他不相信那个人。因为要知道，潘多拉病毒最先提出开始研究，并且最核心的技术其实都掌握在那一个人的手里。”
“他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没人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可是辜夜说他不敢，不敢将病毒就这么按他的要求投入海里，万一那人是想要从海里开始病变，那危害非同小可。要知道，这种病毒是不受任何压力影响，只要有生命的地方，就可以飞速开始传播。”
“于是我们将病毒偷了出来。想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事实证明……这种行为，或许是错误的。反而将我们、将这个世界更快的打入黑暗中。”
“我们小看了人类贪欲的力量。很快消息就藏不住了。泄露了出去导致，有人盗走了病毒。”
“这种势力背后的疯狂抢夺，导致最终……丧尸病毒终于爆发。”
小鼠目瞪口呆地看着谭峥，没想过会是这种结果，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事实证明还远不止这些，谭峥继续说下去：“病毒爆发前夕，我奇迹般的遇到了一只拥有人类灵魂的小鼠……她提醒了我许多，并且让我能够在丧尸病毒爆发之时拥有足够的先机。”
在小鼠震惊指着自己的目光下，谭峥没有否认：“在那之后，我进入了基地……组建起了自己的势力。直到后来与丧尸皇的一场对战，我成为了人类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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