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恼羞成怒的样子,慕止息突然觉得有点好玩儿,心里竟然不那么生气了。
“看你怎么了,人长一张脸不就是让别人看的。那么小气,跟个小姑娘似的。”慕止息逗他。
这人可能是一辈子都没人逗过,一点就着:“你说谁小姑娘?”
“说你呀。你长这么好看,像个小女孩儿。”慕止息十分认真地点着他说。
“你……”似乎真的被她气吐血了,深歓索性转过身不理她了。
慕止息掂量着他是知道在这里没有怨灵,他也打不过她。何况她死了他就只能去外面喂魔雾了,因此难得的消停了一会儿。再不复刚才的癫狂了。
慕止息一直在想是怎样的家庭能养出这样脾气性情的孩子。
性格想法都单纯的很,呃,单纯的带着狠。又固执倔强,认定的事就是拼命也要办到。尤其是脾气性情还不稳定,喜怒无常且都表现在脸上。一看就是……没什么人教过的样子。
慕止息觉得她带过的几个小孩子都没这人脾气古怪。当然了,她带过的那几个小孩子都不是普通人了,在旁人看来他们可不是那样。也许是因为慕止息带过他们才会觉得他们性情不古怪。
想到这里,慕止息突然想到了这孩子修习的邪术,不知为什么,让她想起了……当年不夜自学成才的冥道,跟这个有点像?
她想起诚毅说过这是他家族遗传的法术。
“对了,你家族……”
慕止息这边刚开了个头,那头就跟炸毛了一样:“我家族怎么了?!”
慕止息愣了一下:“我就是不知道你家族怎么样了才问你的呀。你家是做什么的呀,怎么……”
“怎么遗传下来了这样的邪术?你定是要说这样的话对不对?”深歓回头,好看的脸庞上满是讥讽的神情:“就是我要修习这样的邪术,又关你们这些人什么事了?与你们何干?在这里叽叽喳喳?”
……慕止息觉得他绝壁是受刺激了。没别的。
“首先,”慕止息觉得她有必要说清楚:“别说你修习邪术跟我有什么关系了,你刚用你的邪术伤了我现在来跟我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找抽呢吧!
深歓似乎说这样的话是顺嘴说溜儿了,完全没考虑到这样的事情,一时怔住了。
然后慕止息接着说:“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有个……朋友和你修习的法门很像,听说你是遗传自你家族的术法,所以我就想问问……”
“问什么,你们名门正道不都是很忌讳我们这种修习方法的吗?”深歓脸上的讥讽片刻不消:“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可不是什么名门正道。虽仗着个名门正道,你干的可都是大陆人人称作妖女的事呢。”
慕止息:真的忍不住了,要揍他!
“不过,你说的你那个朋友,是哪里来的?”转头,深歓脸上的戒备少了两分,他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然而慕止息什么道行,早将他那孩子气的模样看了个透。她肯定不能跟他说不夜是哪儿来的啊,她只能试探着跟他说:“他是个孤儿,但是我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这种本事。”
“哦,那肯定是我们家了。”深歓几乎想也不想的断定:“整座大陆,除了我们家之外,也没人能用这种法术了。”
“法术……在这个时代,竟然还有法术……”慕止息深为感慨。她清楚这个时代不是修仙那个时候,人们体内虽说只有灵力,可是已经没法将这种灵力直接施出,因此才需要借助灵兽这种媒介物。相当于是比起那个时候,已经落后了很多。
而在这个时代,还能有人通过直接施术的方法,来御使魂灵,实在是……很厉害的一种事。
她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深歓在仔细的打量着她的神情,看出她脸上没有丝毫的鄙夷,反而更多的是感慨和一点点的……赞许?
深歓回过头去,像只猫一样的敏感。不跟她对视。
慕止息觉得这就像只白毛的小猫咪,需要顺着毛拢,还会时不时容易炸毛。
“那你说的那个人……他现在,怎么样了?”时隔一阵儿,深歓突然又问。
这下连慕止息也看出来了,他很关心不夜的情况:“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感兴趣?”
“废话,好不容易听到个同类的消息。我问问不行吗?”深歓依旧是说话那么难听。好在慕止息已经渐渐的习惯了。不想打他了。
她看到深歓的把自己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全身上下充满了深深地戒备,但是掩不住眼里那种带点亮亮的神色。
很好奇的模样?
“为什么光是我说,你什么也不告诉我。”慕止息不满意了:“你说他是跟你家学的,你家什么人都有你这么厉害吗?”
那样……想想就好可怕!
“当然不是。”深歓的眼里充满了轻蔑,却意外地……看不到一丝骄傲的神色:“我家里只有被选为祭司的人才能够召唤阴灵。但是我……是百年难遇的。”
得,又是百年难遇。慕止息对这个朝代真是服气了,百年难遇的灵剑,百年难遇的祭司,还有千年难遇的神兽……这百年难遇跟一茬一茬的韭菜似的,遍地冒。
“好吧,你厉害。你真厉害。”慕止息只能赞叹道。为什么这么牛逼的人全让她给遇见了。
然而深歓的眼神里丝毫不见喜悦的神色,只是显得更加阴郁了。
“你知道我是来杀你们的吧。”过了一会儿,他说。
“知道呀。你都做得这么明显了还有谁不知道。”慕止息有气无力地道:“设计催动魔兽骨,导致灵脉暴动。知道我和诚毅这样的人物定然会为了利益,或是正义……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前来一看,然后趁机把我们一网打尽,然后你们一统中原。”
想到这里慕止息伸手去掐了他脸蛋一下:“想的也太美了吧小少爷,若是真那么顺利,那你现在是和谁在这山洞里躲着呢?嗯?”
深歓被掐了下脸似乎惊呆了,好半晌才连滚带爬的退出去五米远,慕止息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才觉出来自己是把他当小孩子看了,可是人家实际上估计是个比她还大的男孩子。她这么一掐基本上可以算作是教科书般地性骚扰。
一时间不论是慕止息还是深歓的脑袋里都回想起了流锦那典型的骚扰男孩子的历史。
深歓被吓得音儿都变了:“你,你别过来!我,我喜欢男孩子的!”
慕止息:“……等等你说什么?”
深歓:“……”
两人对看了两眼,慕止息的脸上略过“原来如此”的表情,深歓的脸则是红的不行了。
“这样吧,你把刚才的话说完,我就不把你这件事告诉别人,如何?”慕止息得意道。
深歓气的不行,又敢怒不敢言。喜欢男孩儿这件事就连他家中的长辈都不知道。谁知道一时嘴快被这么个妖女知道了。
真是流年不利,天道作祟。
“话说你家人这么重视你,怎么还派你来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不怕你被我们俩给干死了吗?”慕止息道。她现在说话越来越简单粗暴。
“谁告诉你我家人重视我了?”深歓语气轻蔑又带点苦涩:“我真正的家人,已经不剩什么了。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只有我母亲罢了。”
“他们以我母亲要挟我,要我这次必须成功,不然他们就杀了她。”深歓道,神色中充满了对远方家人的担心。
这还是慕止息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挺……接地气儿的。
“你家里也……够变态的。”她说完后,见深歓难得的点头表示赞同:“那他们就不怕你死在这里了怎么办?”
“他们相信我不会死。”深歓语气淡然:“因为,从小多少次了我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坚信我是上天派来的宝贝,因此肯定不会死。”
慕止息不知道该对他家那堆人说些什么好。只想说,世界还不知道呢,你们哪儿来的自信?
“你以前……过得很苦?”慕止息本来以为这得是被家人宠坏了的小少爷才会有的性格,谁知道也许他是……从小就被非人的虐待惯了呢?
不光是来自家人身体上的,还有……全大陆的人见了他们家的人都称作邪魔外道,鄙视加鄙视,这让一个小孩子怎么受?
能力越大,所要承担的就越大。诚毅该感谢他有一个开明又可爱的庄主爷爷,而远在大陆另一边的深歓显而易见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没有人护着他。
深歓摇了摇头:“习惯了。毕竟是常要与你们口中的妖魔鬼怪打交道,被吃了被吓死了的以往都有。我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
“而且,我似乎格外讨它们的喜欢。”
慕止息看了看他:“嗯,你和我那个朋友真的很像。”
“哼,他怎么能和我比。”深歓骄傲的仰起头,像只小孔雀一般。
虽说深歓,和不夜从相貌体格到能打程度,再到性格方面没一处一样。可是,这个孩子站在那里,就是能给慕止息一种看到当年不夜小的时候的感觉。
他们都有的,恐怕就是那种被全世界人都误会与厌恶,也要自己一个人喁喁独行下去的孤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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