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连笙本欲转身离去,身后却响起白禛不阴不阳的声音。
他离去的脚步顿了顿,他虽然面对着璎珞委实心里觉得有些愧疚,可是这厮,就是不一样了,自己可不是当年那个只是摆弄画笔的小小少年了。
历经几年的朝堂风波,他乃是森林深处藏在幽暗之中的一匹苍狼。
“白禛师兄,我倒是忘了,你可是存了要拐走我未婚妻的不轨之徒呢。”木连笙挑了挑眉,唇畔笑意恶劣。
他缓步朝着那个关押着白禛的牢笼走去,嘴角的笑意更盛了。
“木连笙,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何时成了你的未婚妻?”他还没走到白禛面前,旁边的那个背对着的小姑娘正好转过身来,一脸怒气,质问着木连笙。
木连笙修长的手指落在粗糙的木柱之上,不过堪堪一握,便渗出了点点血迹,他嘴角含着笑意抬起修长的手指,放在嘴里吮吸了一下,狭长的眼眸微微上翘,在灯光之下,好似一只捕猎的野兽。
璎珞何时见过他如此一面,看着看着便呆在了那里,手足无措。
“我,我才不是你未婚妻呢,我们的情缘早在那个雨夜洗刷的一干二净了。”小姑娘闪烁着圆圆的眼眸,但微微颤动的手指却显示了她的慌张。
“是啊,那夜可是伤透了小璎珞的心了,可是哥哥我也是没有办法,这不就舍弃了那大好河山来寻你了,你说若是江山丢了,如今连美人也没能在怀,我一人孤零零的,在这人世间漂泊,实在是不甘心呢。”
他说着,一双凤眼却在紧紧盯着璎珞那双微颤的眼眸,他最是了解这小姑娘,她可见不得旁人凄惨呢。
“再说,你腰间挂着的那不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么,怎的还不承认,你心中仍是有我的一方天地呢,小璎珞,你如此口是心非,可真是让我看清了。不过,这样的你,我也着实欢喜的紧呢。”
他说着,目光悄无声息落在璎珞腰际露出的小小骨埙之上,单手便将那木质牢笼给毁了个精光,可惜这两个牢笼乃是连着的,因着用力过猛,关着白禛的那个也一同化为废墟,只见扬起的木屑尘土之中,木连笙的一双手正抚摸在璎珞的耳畔。
“小璎珞,原是我太着急了,连累你沾染了这一身浊气,来,哥哥为你整理一番,也好去见你的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去。”
木连笙的眼眸之中皆是宠溺,手指熟练的将璎珞发丝之中的木屑挑拣干净,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帕细细擦拭着她的小手。
白色的锦帕之上可见用金丝银线绣着的歪歪扭扭的两个小字,在暖黄的灯光之下,少女的瞳孔瞬间放大,那两个字,分明是璎珞二字。
这绣着的乃是她的名字呢。
这歪歪扭扭的字样虽然不像是连笙平日里习得瘦金小体,却隐约可见其意味,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一幕挑灯绣字的男子夜妆图来,不由得扑哧一笑。
少女一笑,如靥如花,犹如枝头之上新盛开的小小桂枝,软糯香甜。
而站在她身旁已然高大的俊朗男子,眼神之中皆是宠溺。
白禛第一次觉得自己好似多余一般,这几百年来,他可是从来没有看到璎珞这般会心的笑意的,如果能这样,自己也是甘愿退出的,不是说。
放手即使成全吗?可这到底是成全了自己还是成全了旁人呢。
白禛看着那个如狼狗一般木连笙的侧脸,眉心蹙了蹙。
木连笙望着璎珞的笑意,眼眸之中皆是狡黠,那日夜里沈嘉曾说,女子大多是喜欢直白一点的,自己还不知是何意味,如此看来,原来是这样,也不是很难嘛。
......
夜幕之上,沈嘉看着那个被剑雨包围着的黑袍少年,眼眸爬上点点惊恐,金色经文包围之下,那嘴角渗出点点血迹的少年,化为魑魅煞神一般,竟然将那层层禁锢撕裂,一步步踏了出来。
眼底的笑意,有如修罗一般。
她,果真是小看了这人。
接下来的一幕,沈嘉节节败退,她擦拭着嘴角的血迹,手指微微颤抖,她已然提不起这重如百斤的长剑了。
随着泽漆的一道黑光闪动,沈嘉终是不堪重负,在高空之中落了下去,好似一只折翼的蝴蝶,盈盈不堪一握。
一道暗红色的身影在夜空中划过,顺手便接过了那个即将掉落的身躯。
旋旋落下,他爱怜般抚摸着女子发白的脸颊,眼眸中皆是戾气:“都说了,你只要站在我身后即可,怎么,非要以一己之力来护着这千万子民,你可知,我可是会心疼的。”
南翼眼底的戾气正盛,他爱怜般将一脸苍白的沈嘉放在一旁浴血奋战的沈瑾月怀中。
“看好你姐姐,我去去就回。”
沈嘉眼眸微动,仰头看去,那个如风一般的男子,化作一团燃烧着的焰火一般冲上云霄。
炽热了她的心。
她此时才知道,自己从来都不畏惧的资本是什么,是他的一腔爱意啊。
即使披荆斩棘,她知道,总有一个人,会为她开道,执她的手,带她走出迷途,探寻回家的路。
她笑了笑,从沈瑾月怀中挣扎了出来,浑身犹如新生一般,充满了力量。
“姐姐!”沈瑾月望着那个升空的白色身影,口中大喊,终是无力的收了回来,她怎么不知,这才是姐姐心心念念想要追求的呢。
一生一世一双人,执子之手踏苍生。
她的眼眸中皆是艳羡,恍然听到天际一声啼叫声传来。她仰头看去,天边一道冰蓝色的身影破空而来,那上面坐着的不正是她的心中之人吗?
“棠之哥哥?”
御剑而起,烈烈风声在耳边响起,她再也顾不得其它,直奔那冰蓝凤凰而去,以及坐在之上的那道身影。
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上面,等着自己归家呢。
她念念不忘,归家的,不就是那人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心中所求,从来都不是权势。而是,他一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