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雾看着他一双眼眸逐渐迷离,内殿之中却传来男女说话的声音,她手指微微发抖,伸手掐了一下南翼的腰,一个激灵,顺势捂住了他即将尖叫的嘴。
“你干什么?”南翼回过神来,正好看见一张猛然放大的脸浮现在自己面前,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可面前之人早就被自己下了禁制,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耸了耸肩,一脸理所当然。
南翼黯然神伤,恍若刚刚的一瞬,他就见到了那人。
雪山,雪寒宫。
两个少女一般的人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乱逛,身后一个白衣盛雪的男子不远不近地跟着,眼眸含笑,目光却丝毫没有离开过两人。
“姐姐,那个叫白啼的是不是喜欢你,我见他平日里也不说话,对谁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但对你却是笑眯眯的,”沈瑾月看了眼身后跟着的那道身影,抿了抿唇瓣,踮脚附耳轻声说道。
“瑾月,你说什么了,好不容易能放下政务出来一趟,你倒好,在瞎说什么,我一直当白啼师兄为哥哥的,再说,他就是那个样子,我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同啊。”沈嘉捏了捏她的鼻头,伸手在小摊上拿了只泛着蓝光的玉镯打量。
“你瞧,这玉镯中好似隐隐有水光浮动,倒很有意思呢。”
“姐姐分明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却死不承认,难不成你心中已经住上了旁人。”沈瑾月摸了摸自己泛红的鼻头,眼眸微动。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嘉手中拿着的玉镯不经意间从手心中滑了下去,眼看着就要落在地上。
“姑娘,我的玉镯!”小摊的老板惊呼一声,将沈嘉的思绪拉了回来。
唇角轻笑,一个瞬步,便接住了即将落地的玉镯,稳稳当当地放在手心之中。
“让老板受惊了,这玉镯我买了。”沈嘉从怀中取出几枚魄石放在老板的手中,捏着玉镯,转身离去。
“姐姐,你走那么急干什么,等等我嘛。”沈瑾月见她走的急,娇喝一声,也跟了上去。
转过这个巷子,前面便是景府,沈嘉走着走着不觉就走到了这里,见她还没跟上来,回头望去,夜空之下,一双明眸眼瞳黯淡无光,像是丢了魂儿一般站在那里。
沈嘉抬眼看了看那苍劲有力的景府两个大字,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缓缓朝她走去。
风声而至,吹乱了面前之人的银丝,沈嘉伸手将那飘扬的碎发轻柔的别到耳后,舒展的黛色娥眉尽是温存款款。
“都到了这里了,怎么还不准备进去瞧瞧,你回来这些日子,你们倒是从未见过呢。”沈嘉唇角轻扬,缓声说道。
“见他干什么,他不来见我,我就非得去见他吗?好像说的我眼巴巴想见他一样。”沈瑾月别过脸去,那神采和以前一般无二,她仍是那个高高在上,内心孤傲的殿下。
沈嘉只觉得好笑,明明心里想见,到了嘴边却成了这幅模样:“走吧,你心里不是很想见他吗?这有什么好扭捏的,我们雪山的女子,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呢。”
“姐姐,你说的那是在战场上,这又不是。”
“进去了不就知道是不是了。”沈嘉隔空一推,原本紧闭的大门瞬间被打开。
“这春夜的风真大,怎么把门都吹开了。”看门的小厮嘟囔着走了过来,还没推门便被两个急匆匆的人撞到地上。
“你们谁啊,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府邸,居然随便就闯了进来。”小厮赶紧拔腿往里面跑去,谁知那两人转身便不见了踪迹。
“我劝你最好不要说话。”脖颈处一阵凉意袭来,小厮猛地停住了脚步,再无半点声响。
“景棠之。”沈嘉一改往日拘谨风范,不光拉着沈瑾月闯进了景府,还直接大喊大叫。
“姐姐,你疯了吗?你如今还是雪山的女帝呢,怎么能这个样子,再说大半夜闯进人家的府邸,若是让大臣们知道了,岂不是要说你一通。”沈瑾月从未见过她如此放纵的模样,不由得面色讶然。
“那又怎样,反正明日我就下诏书,传位于你,当女帝实在不是我想要的,这位子本就是母后传给你的,命中无它,何必强求,今夜我的任务可是要给我最心爱的妹妹找个能照顾你一生一世的人,省的我总是挂心。”
沈嘉双手搭在她的肩头,直接推着一脸惊慌的沈瑾月进了后院。
“女帝殿下?”听到声响,景棠之披了件外衣便从屋内跑了出来,待见到面前两人时不由大惊。
“景棠之我问你,你可是真心爱慕瑾月的。”走到景棠之面前,沈嘉一脸凝重。
“殿下这是?”
“我问你是不是真心爱慕瑾月,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沈嘉见他略带犹豫,提了提声调。
景棠之看了眼站在沈嘉身后的那人,抿了抿唇瓣,眼眸瞬间清晰了许多。
“好,你不说,那我们走就是,可是人生的机会实在是不多,你只有一次。”沈嘉见他久久没有回应,嘴角带着淡笑,拉着沈瑾月便要离开。
“殿下,微臣自知愚笨,配不上瑾月殿下,但,就算是如此,好男儿理应放手一搏,请女帝殿下将瑾月殿下许配给微臣,棠之在此立誓:天涯海角,此生不负。”景棠之猛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眸望着天边的孤月,字字铿锵。
“好一个天涯海角,此生不负。可是你要知道,从明日起,瑾月便是这雪山的女帝,你可愿和她一同守护雪山的百姓,你可愿为她遮风挡雨,不离不弃。”
“姐姐,你别说了,我们没有可能的。”沈瑾月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哀伤,一把挣脱她的束缚,逃离了景府。
“你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还想让我帮你追回来不成。”沈嘉猛地一拍呆愣在面前的景棠之的后背,一脸无奈。
“殿下,谢谢你。”景棠之朝着她重重点了点头,将外衣穿好,御剑而行。
“我还从没见过师妹还有如此豁达的一面呢。”白啼提着剑从前院走来,看着身影落寞的月下女子,出声调侃。
“哪里有什么豁不豁达,不过是自己没法得到的,总希望有人替自己圆满罢了。”
“月色苍凉,一如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