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没有说出口的是,自己如今元力并未完全恢复,自当要保存实力才是。
目光定格在素衣身后站着的黑袍之人的身上,这人浑身并未元力波动,可见修为之深,此时若是动了,对上这人,必然不是对手。
虽然天山弟子仍有伤亡,与魔兵相比已经是最小的伤亡了。
这是一场敌我悬殊的对决,白啼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的局势,眉心紧紧蹙起。
身后站着的是天禧和众位长老,以及二师兄白禛和跟着的璎珞。
一波波的对抗下,前面守着的体修弟子已然死伤过多,无数的白衣染血之人被抬了下去。
“师兄,我去帮忙,这样下去不行的。”天禧满眼担忧,这是父亲一生所奉献的,用心血培养的天山,不能就这么被毁了。
白啼一把拉住提剑从身侧走过的天禧,担忧道:“小心。”
天禧回眸一笑,“师兄,你一定要守住天山,你是我最后的希望。”
“好,我答应你。”
素衣脚踏黑云看着下方的情势,天禧一入场中,一人抵万人,打的魔兵节节败退。
“天山是我们最后的荣光,宁愿战死也不能做了魔族的走狗,一日为天山弟子,一日便是天山的守护者。”
天禧御剑从半空中划过,单手捏诀,视死如归。
尘绝面无表情,衣诀翻飞,一步跨下了高台,飞到了天禧身侧。
素衣手指攥的愈发紧了,临走之时沈流云的话还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你若是不能剿灭天山这等余孽,也不必回来了,幽冥海底便是你的归途。”
想到这里,她不禁浑身打颤,身在魔界,谁人不知,那幽冥海底除了有无数的冤魂野鬼还关押着前魔尊,凡是犯了大错的人都要被扔到海底让魔尊吸食修为,化为孤魂野鬼而亡。
她捏紧拳头,朝着身侧之人微微颔首:“如今这等局势,烈元大人可有解决之法?”
黑袍之人身上的斗篷在寒风之下,依旧不为所动,只是那骨瘦如柴的手指略微动了动,“今日素衣将军身带两大宝物,一为焚仙台,一为寒冰柱,既然打着雪山的名头,何不用着寒冰柱杀一杀他们的锐气,也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一语中的,正中素衣下怀,她只知这人是魔界的十大天魔之一,却不知竟然早就看透了自己的身怀之物,可见是今日的最大助力,如此,还有何惧。
说到这寒冰柱,陡然想起那日在长白山的境遇,若不是那个南翼突然入魔,自己还不一定能逃出来,昨日沈嘉既受了重伤,那便借这天山弟子来解自己心头之恨,再打上山去,取了她那项上人头。
流云魔王若是高兴,说不准还能解了自己的金蚕蛊之苦。
想到这里,素衣摸了摸自己的腰带处,取出了一方泛着冷气的透白玲珑柱,这柱子虽然名为寒冰柱,实际却是幽冥海结冰所化,里面冻彻入骨,冷气中皆是怨气。
眯起眼眸,一抹精光定格在了白啼身上,擒贼先擒王,若是这新任掌门也如老院长一般仙陨,这些散辈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一阵冷气袭来,从天而落的是透白色的巨大冰柱,沈嘉心想不好,正欲伸手相助,谁知天禧已然脱身而出,挡在了白啼面前。
柱子插在高台之上,天禧被震得飞身而出,口中鲜血随风而落,洒在高台之上。
“天禧。”白啼被天禧一挡,节节后退,堪堪稳住了身子,却见天禧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从身旁飞了出去,脚下一跃,朝着那抹白色的身影飞去。
寒冰柱入地,整个放大了十倍,巨大的震动把高台砸的粉碎,两位长老跌落下去,旋即从半空中立住。
璎珞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后面飞出,身后的是十几个手拿刀斧魔兵,正虎视眈眈地对准了她的后背。
“小心。”白禛首先反应了过来,一个侧身,双手拉过璎珞,一个用力,将她抛向了上空,反而自己成为了下落的那一个。
“白禛师兄?”璎珞看着面前带着一脸笑意,身子却在下落的白禛,一时之间,愣在了那里。
她竟不知,这世上还有如此真心待自己的男子,比连笙哥哥还如此深情。
白禛笑着凝望着愈加远去的璎珞,合上了双眼,纵然身赴黄泉又如何,只要她还在笑,自己的真心便没有浪费。
他仍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她是在临渊阁的主殿之内,她带着天真甜糯的笑容跟在木连笙身后,眼眸虽然垂着,大大的眼珠却在四下打量,加上白嫩的脸庞,活像个灵动的小兔子。
那一刻,他只恨站在她身侧的为何不是自己。
心中生了私念,便想办法留在自己身边。
每日在无宁墟见到她那欢快的笑容,便如释重负。
可那笑容之下,却总是藏着淡淡的忧伤,可能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吧,从那时起,便搜刮了许多小玩意哄她开心,却在天山之战时弄丢了这小小姑娘。
还好,如今她回来了,自己便再也不想放手。
愿亲手抚去她眉间带着的淡淡忧伤,愿填满她曾经欢喜的眼眸,愿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眼眸合起,梦中,她仍是那个小小姑娘,身侧并无两人,走到自己面前,甜甜一笑:“白禛哥哥,你教我射箭可好?”
身侧飘着血液的腥味,耳畔传来刀剑入体的闷响,嘴角的笑意未散,身子却缓缓被一股气流包裹了起来。
“嗯?”白禛一脸诧异的睁开双眼,身子被无数的暗蓝色闪着银光的细线包裹着,饶是手拿刀剑的魔兵也伤不了自己分毫。
“这是什么?”就在白禛疑惑之时,璎珞手拿巨锤移到了他身侧。
“白禛师兄,你可曾受伤?”脸上掠过担忧之色,脚下尘土飞扬,卷走了一波又一波的魔兵。
“无事。”话音刚落,暗紫色的丝线陡然消退,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乌云之上的黑袍人,眼眸掠过一轮精光,顺着消退的暗蓝色看到了练武场之上的半山腰处站着的两个。
女子身披银甲,湛蓝的双眸犹如幽冥河畔一样深沉,泛着阵阵波澜。
银蓝色的长发随风飘动,刹那了芳华。
那人也察觉了投来的目光,转过头来,双眼交汇,只觉得眼眸一紧,寒光乍现。